當我們回到東家的院子的時候,東家已經準備好了飯菜。桌子就擺在屋子裏麵的大客廳裏。當我們所有人進去的時候,看到在一張桌子上擺著的長明燈還在亮著。堂叔這時候說:“燈沒滅就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大知賓點點頭,拿出三個白色的紙包,在每個裏麵塞了一百塊錢,給了守燈的三個男孩子。三個男孩子接過去之後開開心心走了,大知賓讓這三個小子離開了。剛好就是這時候,雞叫頭遍,大知賓說:“長虎,滅燈吧。”
“滅了吧,燈滅了,一切就都結束了。”
這燈不是吹滅的,而是用一個罩子,直接就給罩了。燈沒有了氧氣,自然很快就滅掉了。
大知賓和我們圍坐在一起,呼出一口氣說:“總算是葬了,大家辛苦了,來吧,我們喝一杯散夥酒。”
這酒杯剛舉起來,一個十四五歲的姑娘從一旁湊了過來,在大知賓身邊站好了之後拉拉大知賓的袖子,說:“爹,栓子他們把燈看滅了。”
“你胡說什麼!”
“我沒胡說,這是他們又點亮的。”
大知賓看看堂叔,又看看他的女兒,然後從桌子上拿了一個雞腿給了她,說:“吃雞腿,堵住你的嘴。”
這姑娘這時候抬頭看看我,也就是這一眼,令我毛骨悚然,她竟然也露出了那嬰兒的那種笑容。我吞了一口唾沫,再看這姑娘,她已經轉身走了。
我低頭端起我的酒杯的時候,竟然發現我的酒杯裏多了一縷頭發。這頭發直接讓我想起了我給那孩子淨身時候,被那嬰兒抓住了頭發的事情,頭發怎麼會跑到我的酒杯裏呢?
我這時候摸摸頭,覺得很可能這頭發是從我頭上掉落的。
我沒有喝這杯酒,而是偷偷地倒掉了。但是我心裏,隱隱地覺得,我可能遇到麻煩了。
堂叔催促我們快點吃飯,大概隻是用了五分鍾,我們就起身準備離開了,五萬塊錢東家已經準備好了,一分不少地交給了堂叔。堂叔數也沒數,將錢扔給了大龍之後,就催著大家快點離開。
當車出了村子的時候,堂叔呼出一口氣,對二叔說:“老二,這胡家嶺,一百年之內都不要來了。”
二叔點點頭,對大家說:“大家聽好了,以後這胡家嶺的活兒,我們不接了。知道了嗎?不僅你們不要接,你們也要告訴自己的孩子,胡家嶺的活兒,不能接。”
一直到現在,我還是想把我被那孩子拽掉了一縷頭發的事情說出來,但是到最後,我還是咽回去了。其實我一直就不怎麼相信會有什麼靈異事件發生,至於有些事情用科學無法解釋,但是這並不代表就一定有哪些不幹淨的東西,大多數都是自己嚇自己而已。
車子回村的時候是傍晚,全村的人都出來迎接我們了,畢竟我們一出去就是一冬,過年都沒有回來。這次回來都賺了大錢,我這個小工都帶回來了七萬多,更別說我那些宗親了。
在進村之前,老村長在村頭拿著柳樹條在我們每個人的後背上敲打了三下,之後,給我們換了衣服,放了兩掛鞭炮之後,然後讓我們上了獨輪車,我們的家人把我們一個個都推回去到了家裏。
由於我哥是個癱瘓,所以這樣的事情隻能是我爹來幹了。回家的喜悅令我忘記了一切的憂慮,炕桌上已經擺好了四大碗,一碗雞,一碗魚,一碗肉,一碗丸子。除了四大碗,還有一壺燙好了的白酒。我癱瘓在炕上的大哥這時候笑著說:“二寶,這一趟出去掙了多少?”
我的小名叫二寶,大哥一直這麼叫我。我這時候拿出一張卡,說:“大寶,這一冬天,我掙了七萬多,很快咱們就能攢夠錢去買城裏的房子了。”
接下來,我把大寶抱起來,我們一家其樂融融地吃飯。吃飽喝足之後,拉下了被子,鑽進了熱乎乎的被窩就睡了。
就是這晚,出事了。
睡到了半夜的時候,我被尿給憋醒了,我就起來去了外麵的茅房。但是回來的時候在客廳,我真真切切就看到梳妝台前麵,坐著一個窈窕的女人,手裏拿著一把梳子,卻對著鏡子一動不動。都說鬼是沒有影子的,但是這個女人是有影子的,我能在鏡子裏看到她朦朧的影子。
這把我直接嚇傻了,心說怎麼回事啊,難道是我睡著的時候,我老姨來了。我試著叫了一聲:“老姨,是你嗎?”
她不說話,還是一動不動,我這時候的手慢慢地伸向了燈的開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