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二狗子上個月結婚了。”媽告訴我說。
“是嘛?”我說,無形的失落感砸到我身上,壓抑著我的心情。我故作欣喜的樣子,對媽說:“怎麼也沒人跟我說一聲。”
“你在外麵,那個好喊你回來嘛。”媽說:“他那天結婚,一幫人還在村頭就把結婚的車給擋了下來,硬是要二娃子背起新娘子走回屋頭。”
我也覺得那場麵該很好玩。問媽:“你跟著去了?”
“我哪裏有空哦。”媽說:‘那天我在給他家幫忙的嘛,我都是聽那些小夥子些鬧騰時說的。’
媽眼裏的期許,讓我心沉了下去。
二狗子是我小時候的玩伴,他比我小兩歲,小時候我常欺負他。
有一回放學回家的路上,我倆鬧別扭,我用傘柄在他眉頭上敲出了一個口子。口子不大,那血卻往外使盡的流著。嚇得我趕緊跑,先躲進林子裏,不管誰叫,都沒有應聲。隨著天光慢慢暗下來,我環顧山林,心裏覺得慎得慌,又在夜幕的掩護下沿著田埂轉悠。
夜裏沒有月光,我也終究抵不住恐懼的心裏,戰戰兢兢的摸回家。躲在屋外,刺探家裏的氣氛。
媽和爸在正在爭執,我聽的很清楚,媽說話有哭腔。
看到爸跨出堂屋的門,我小心的往後挪步子,不料把放在牆頭的鋤頭弄倒了。有了這個驚動,爸看清了我。
“小兔崽子,你還知道回來啊!”爸罵罵咧咧的,幾步到我麵前,一隻大手拎著我。
“爸,我曉得錯了,我曉得錯了!”我在把的鐵爪下掙紮,告饒的大聲嚷嚷。
我能聽到,我的聲音在空曠的夜空裏回蕩。
事實證明,大聲尖叫並不能討得半點便宜。爸果斷的給我一頓好揍。邊揍我,邊氣急了的罵我:“老子還沒打你,你就吼得比哪個都凶嗦!我讓你吼,我讓你去給我惹事!”
我覺得很委屈,爸都沒問過我為什麼打二狗子。是二狗子罵我是龜兒子,我才打他的。我覺得我不是爸的親兒子,至少他不喜歡我。長大後,我理解他,也懂得犯了錯,就要承受犯錯的後果。
有了淚的教訓,我果斷和二狗子劃清了界限。
二狗子有個姐,比我大一歲。在我麵前趾高氣昂的,神氣的不得了。論輩分她得管我叫叔叔,可她老是把我逼在牆角,威脅我,要我叫她:“小麗姐。”
真是個野蠻人。
野蠻人都有一個好處,她會格外照顧我這個跟班的。
媽說:“小麗又換了個男朋友,人挺秀氣的。”她笑笑又說:“那小夥子一來,就被小麗的爸叫去幹農活,累的上氣不接下氣的,你爸閑的沒事兒逗他,讓他撂挑子,你猜他說啥?”
“他說啥?”我問。
“他說,我現在撂挑子,小麗立馬就會把我撂挑子的!”媽說。
看著她嘿嘿的憨笑。
我意識到,我也老大不小了,我該成家了。
媽說:“你早點成家,有了孩子,趁我還能做事,可以幫你帶帶孩子!”
聽著媽的話,我心頭湧上一股比泡菜壇子還濃的味道。
媽,對不起!
兒又讓你操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