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寫一有深度的中篇小說,名為《浮躁》,希望自己能夠堅持下去,加油!
1.離別
最近很浮躁。
老家的房子被夷為平地,拔地而起的高樓實實的懟在村民們的胸口上。
鎮上有錢人也很浮躁,這浮躁則是因為居住的樓層過高,空氣稀薄。
有才跟我說萬不得已,他要背棄我們曾經許下要攜手叱吒中國商界的理想了。
難道他忘了當年我們學校後院小槐樹下輕狂的諾言了嗎?
有才說你還記得那槐樹啊,我倆小時候最喜歡在那下邊乘涼,雖說樹葉稀稀疏疏,也是能提供些陰涼。可惜啊!
可惜什麼?我問。
前幾天被旁邊牙簽廠拉走做成牙簽了。
方才幾年,已是物是人非,這麼說來我們的理想真的離我們真的越來越遠了。
別這麼悲觀兄弟,有才安慰我說,說不定哪天吃完飯剔牙的時候就跟我們的理想重逢了呢。
六月,高中即將畢業。
以我和有才現在的成績,通俗的講,他的算是“破罐子破摔”。我呢,則完全可以“卷鋪蓋走人”。
事實上我也是這麼幹的,我不準備參加高考。某位哲人曾經說過,記不清這位哲人是不是大毛,說人生不留點遺憾是不完整的。而且我極不喜歡這種“重在參與”的感覺。
想來這十幾年的素質教育,我還算收獲頗豐,比如說我現在從來不亂丟垃圾,坐公交車時會主動讓座,喜歡看除了課本以外一切的書,衣著發型中規中矩等等。除了成績不好,確實是學會了很多的優良傳統美德。
我爹跟有才的爹是世交,據說年輕時有過命的交情。有才家對我家有恩,當年大毛爹跟我爹去當地的水果大王李富貴家偷桃子,有才爹為了掩護我爹撤退,腿都被打斷了。
後來我又聽到一種風言風語的版本,說是有才爹為了多摘桃子爬的太高,掉下來摔斷了腿,跑不掉了才被抓的。
我相信無論是前後那種版本都不會影響我們兩家的情誼,有才爹斷了腿並且一個人承擔了李富貴嗬斥這是不可改變的事實。
高中畢業出來是最尷尬,要學曆沒學曆,要本事沒本事,舉止文雅,不善言談,活脫脫指向兩個字:廢物。
天色漸黑,四下無人的時候,我爹在我家東側的石滾旁邊會見了有才爹,商量今後對兩個孩子的人生規劃。
我有一個叔叔,打小聰穎過人,現已功成名就,在大城市安居樂業。我爹說,他想讓我跟有才去投靠我叔,他弟弟。
大家習慣稱我叔作“全村的希望”,我到現在還搞不懂全村的人在希望什麼?他們從中得到的好處最多好處頂多是跟隔壁村的人炫耀:你看,我們村出了個大學生。
這也談不上希望。
我叔是搞科研的,鼓搗機器人就是他的工作。我對此一無所知,讓我投靠我叔,頂多讓他幫忙給我介紹個看大門的工作,經商的夢破滅之後,現在我的誌向是當一名歌手。
我仿佛預見了自己的未來。
一位把守著通往廣場的道路風燭殘年的老大爺,通過一首最炫的民族風,最終成為了整個小區廣場舞的王。
兩位父親經過熱烈討論,順利通過了讓我跟有才投靠我叔的決議。父愛如山,從動手能力極強的我爹,剛剛DIY出來一丈多長豎客廳門後的“燒火棍”來看,我並沒有否決的權力。
趁年輕出去闖闖,給我爭口氣。路上的東西你娘在幫你準備,明天就走。我爹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低沉著臉。混不出個名堂就別回來。
平時喜歡嘮叨的我娘,今天話出奇的少。隻顧著朝我行李箱裏塞著東西,本來不大的箱子裏塞了三罐一升裝的礦泉水,我突然感覺到了母愛的重量。
果然,母愛如水。
日頭直直掛在頭頂上,時間已經來到晌午。
有才那邊已經準備好了,嘭嘭地敲打著我家院門,催我上路。村長家的拖拉機蓄勢待發,發動機轟鳴著,我是該走了。
上了拖拉機,有才爹娘也來了,我很不喜歡這種分別的場麵,倒不如一聲不吭的一走了之,弄得挺傷感,像個娘們兒。
我想跟我爹說,少吸點煙,注意身體。想跟我娘說,你胃不好,注意別著涼,家裏養隻狗,剩飯剩菜吃不了就喂它。
憋了半天那兩句話也沒說出來,我說爹,娘,我走了。
有才也跟他爹娘道了別。有才爹哭成了淚人。
拖拉機越走越遠,家也越來越遠。
待我走遠了,才隱約看見我爹背過身去,用手背擦了下眼睛。
我看見有才身後背包裏鼓鼓囊囊,便問他那是什麼玩意兒。
礦泉水啊,前兩天村長家小賣部大促銷,我媽買了半屋子礦泉水,有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