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手。”卞成龍的心裏忽然又一種莫名的感覺,不管怎樣都無法相信是自己的結義兄弟幹的吧?可是卻又找不到替他開脫的理由,於是卞成龍靜靜地看著殺手,什麼都不說,等待著他自己否認些什麼。
不過殺手也不說話,兩個人僵了一會,殺手終於轉身走了,但是他很平靜地說了一句話:“你在懷疑我。”聲音一如既往的冷漠,似乎他此刻不是在對著自己的大哥,而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卞成龍看著殺手離開時的背影,冷冷的模糊的背影,忽然覺得兩個人的距離好遠,那個背影帶著前所未有的孤獨和冷傲,是的,即使被懷疑即使遭到背叛,他都不會為自己辯解,因為隻有絕望無情的人才能成為真正的殺手。但是真的是他嗎?還是無法確認吧?
卞成龍靜靜地站著,聽到依附在心裏的易牙忽然說話了:“有的時候,眼睛看到的也是幻象,更何況隻是猜測。”卞成龍愣了一下,問:“易牙,你在跟我說話?”易牙的聲音很清晰:“別叫我易牙,你可以叫我易阿修,他才是易牙。就像易牙一樣,所有的人隻知道他為了取悅王把自己的兒子蒸熟了做成一道菜,可是誰能知道曾經有一個單純的背負著愛的少年叫易阿修?殺手是你的兄弟,你們在一起的時間有十年了吧?”卞成龍隨口接下去說:“不錯,十年多了。”易牙的聲音還是那麼空靈:“是啊,十幾年前他所做的錯事,他可曾否認過?”
十五年前,那段故事已經被卞成龍埋在心底了吧?殺手奉命追殺自己和唐夏黃玲兒的事,也許早就被他當做一場噩夢埋起來了,可是仔細想想除去失憶的那段日子外,殺手一直都在努力小心地贖罪,他從不曾否認過。
於是卞成龍抬起手摸了下胸口,他知道易牙在那:“不錯,他從來不會為他自己辯解。其實當年的事不怪他,他也是身不由己。但是現在,他是最有可能做這件事的人,每天都有白虎城的人被殺,每次派去潛入鳳凰城的人都被人出賣慘死,這件事我不能容忍,就算是我的好兄弟也不可以。”
易牙輕笑一下,淡淡地說:“你相信是他?”卞成龍看著遠處鳳凰城上那隻展翅欲飛的鳳凰雕像,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易牙似乎也沒打算聽到他的回答,自己說了下去:“如果心中認為是他就不要後悔什麼,但是如果無法確認,如果不希望是他,那就去尋找證據,幫他辯解。”
卞成龍迷茫了,怎麼幫助他尋找證據?要知道派去的人都死了,還怎麼去查?難道要把那些屍體拿起來問問是誰殺的人?笑話,死人怎麼會回答?
想到這的時候卞成龍忽然知道該怎麼做了。既然上窮碧落自己做不到,但是下一趟黃泉還是可以的,雖然會對自己的身體和修為有些影響,但是為了兄弟的清白,那算什麼?再說上一次去看唐夏和黃玲兒也是上上個月的事了,索性就去走走,順便看看卞燁和卞衡這倆孩子也好。拿定主意之後卞成龍回身走到自己的住處,簡單跟其他幾個人交代一下,就從萬物戒中摸出來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基本上就是什麼丹藥什麼符咒還有廚神扔給他的一些零碎加上某次遇到陳文陳武的時候他們給他的一些玩意。仔細檢查了一下感覺不缺什麼了,卞成龍正要走,忽然一轉身打開一個小箱子從來邊拿了個小包,累累墜墜的也不知道是些什麼,連著一大摞的紙錢冥幣一起丟到萬物戒裏,揣起那塊通行幽冥的令牌信物捏個法訣開了鬼門進去了。
卞成龍剛走,門外就有人喊他:“小龍哥在不在,大事不好了,小龍哥?”屋子裏自然沒人答應他,那人喊了幾聲見沒理會,知道裏麵沒人也自己走了,一路喊著估計是去別的地方找他了。
卞成龍不知道現在那件擺放屍體的屋子裏亂成一鍋粥了,他雇來看屍體的那個老蒼頭嚇得臉色煞白,坐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現在殺手、秋冷雁帶著各自的人都擠在這了,每個臉上都是驚訝的表情,地上那幾具屍體身上傷痕依然,但是胸口卻出現了一個莫名其妙的洞,失去血色而給人感覺像是市場上賣的肉一樣的胸膛敞著,倒像是什麼東西撕開的口子,透過這個口子可以看到裏麵的心髒沒有了。
殺手皺著眉冷冷地看著,門外忽然傳來一個喘的上氣不接下氣的聲音:“殺手也不再,小龍哥也不在,這可怎麼辦……咦?殺手你在這啊?”卻是剛才喊卞成龍的那個人回來了。
殺手蹲下身伸手在羽協胸口的那個大口子上輕輕撫摸了一下,又靠近些細細查看著,可是看了半天卻沒看出來什麼,正要起身時忽然覺得頭一暈,一股清涼的氣息從心口湧上來,冰狐那熟悉的聲音幽幽響起:“小心。”殺手眼前一蒙,覺得看東西開始模糊起來,像是做夢一般,但是當他看到屍體的傷口時忽然驚奇地發現,那些被撕開的傷口的邊緣,帶著隱隱的黑氣,那種黑色的氣息倒像是魂師身邊包裹的那種東西,難道這挖心的並不是人而是有妖孽混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