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四件大事,有三件未能預料。
那件早已知曉之時,群俠反應卻是意料之外。卻將所謂未料之時隱隱得串聯成線索。
小鬥笠不諳江湖人心,江湖早已不是俠與惡這麼簡單,她如今才明了,不知是否太晚。
然而不管江湖如何變,小鬥笠始終是小鬥笠。
那一晚,各門派守夜的門人至少多了一倍,小鬥笠卻睡得比誰都安穩。
第二天醒來,全城都在互相戒備,輪班得養精蓄銳,而她卻在照看自己的小駱駝。
“小白,你睡好了嗎?”
駱駝棚裏,小鬥笠給小白喂草。在她眼裏就好像這小駱駝若是無人飼喂,就會眼睜睜看著眼前的飼草餓死一樣。
仿佛馬棚邊來往路過之人在歎息
“這是誰家的眷屬,被留在了城裏。”
“若是跟那報信的快馬一起走,她也不必遭這樣的罪。”
小鬥笠好像什麼都沒有聽到,仍是一人自言自語。
“馬棚裏少了好些馬兒,你一個人孤單嗎?”
駱駝不理她,她就捏駱駝的小臉。
“你不理我,我不給你水喝。”
駱駝的臉被拉得像是在笑,好像在笑她:“到了沙漠,你肯定比我渴。”
“你還笑!”
女人不講理的時候,不分和誰,和動物也一樣。
馬棚中的被那天報信的人騎走很多,但是這天總覺得更多的人在看著馬棚。隻是她都不是很在意。這城明明已連人命都難保,她眼中卻還關心這動物,今日噩耗連綿,如此氣氛之下,小鬥笠還能活得如此愜意,著實讓人羨慕。
“喂,掌櫃的。”小鬥笠拍著錢櫃,人 它高不了多少。
“小爺請吩咐。”棲梧客棧的掌櫃堆笑道,他哪敢惹這個孩子,他們這些人離開一晚上,第二天城內就多了十三名高手的屍體,她就算沒有桌子高,也不能惹。
“為啥讓我家小白喝餿水。”小鬥笠質問道。
掌櫃疑惑:“敢問小白是哪位爺?”
旁邊的人聽著都笑了,小鬥笠卻很嚴肅:“當然是馬棚裏那位爺。”
掌櫃這才反應過來是那隻矮小的駱駝,隻夠小鬥笠這樣身材的小孩去騎,皺眉道:“小爺,這大漠上的城鎮實在沒有這麼多水。您真難為我了。”
小鬥笠道:“我難為你,這城裏哪個客棧也沒有喂駱駝餿水的。題星閣喂馬的水和喂人的一樣幹淨。”
掌櫃難為道:“小爺,人家題星閣的排場咱小店實在比不了啊,無論喂人還是喂馬,飲水皆是同出一源。而且人家從上到下都是.....”掌櫃無法往下說,下麵的話,無論是對客棧還是對客人都不怎麼好聽。
小鬥笠不悅道:“難道你怕我付不起錢嗎?”說罷,便要掏出下個月的飯錢來裝闊。
掌櫃的急忙推手,心知大俠掏銀子就像掏臉麵,通常是收不回去得。若是後悔起來,心生不滿,就算嘴上不說,也遲早會找點麻煩出來,麵色為難道“小爺您有所不知,天下沒有不想賺錢的生意,我們自然不例外。可這瀚海孤舟和別的城不一樣,城中的水源非是按所納銀兩而分配,而是據客棧在城中地高低位分配的。如您所見,我們鳳,咳,棲梧客棧店小利薄,城據卑微一隅。就算有錢我也沒法像提醒星閣那樣伺候您家小白爺。”
話已至此,小鬥笠也不好再說什麼,當收回衝動之時,她心中倒是有點感激掌櫃這一推。
“算啦算啦,誰讓我住你們這了呢,我認倒黴了。”
小鬥笠一揮手,裝得像個大爺一樣闊步走出門去。
這一出門不要緊,一逛就是一天。
街麵上什麼都沒有變化,就是有兩點不同。
買東西的人多,賣東西的人少。
青樓裏進去的人多,出來的人少。
本屬於黑夜中的“偽”默契,現在變成了白天。
賣貨的夥計換得比先前強壯,而且從眼神和動作上看去,好像他們隨時會將手伸進櫃台下一樣。讓人不敢輕易打他們貨的主意。甚至幹脆就不開門。
醉花樓門外接客的姑娘也換了一批人,看上去身手反不如前。這個時候還想去消遣的人,至少有一批,再也出不來。
這一天的街景用心去看,已是處處殺機。小鬥笠好像全然不留意,哼著歌到處溜達。
和小鬥笠一樣悠閑的人,還有一個,就是逛遍城中每個角落的瘋子王別詩。這些天接連發生的事,本已將此城籠罩一層陰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