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長空掠鷹(1 / 3)

這座城池在沙暴之中,確實像一隻搖曳的孤舟。

城中不再廝殺,皆已躲在房中求一口喘息之機。

然而就算是一隻船也需要“水手”。

銀槍老者就是這些“水手”之一。

他們在沙暴中不遮不掩,數十年來,他們已經練成了大漠之上罕有的龜息神功,這裏的動物一樣,風沙不侵,呼吸如常。這種功夫別說中原人不會練,就是在大漠上也是稀罕得很。

練就此功困難異常,煉氣禦風,卻難以喚氣,這本就是矛盾。

這種風沙之下,根本不會有車馬過境,所以此功用來劫財甚是不明智。

這功夫也和買賣一樣,一旦無利可圖,便會鮮有人嚐試。

但也有一種例外。

他們想在大漠上守城攻寨,獨霸一方。

他們絕對不是普通的戍衛。

用小鬥笠的話講,他們是想要重生的亡靈。

這一切的準備,隻是為了重生的一部分。

城之一隅。

名殺之亂以來,城牆附近唯一一處沒有出過人命的地方。就在這裏。

大沙暴壓境而過,瀚海孤舟刹那間變了顏色,好像進入了魔物的腹中。

而沙暴之中,是另一個世界。

當世,已經沒有任何一扇窗可以觀賞這樣的世界而保持完整。

所以能看到這樣世界的人,隻有這些武功超然的戍衛。

“孤城噩牙”

這是這些特殊城中戍衛的別名,知道的人不多,因為他們是沒有重生的“亡靈”。當這個世界沒有容身之所,他們就不在是人。

此時,他們能看到的世界,是無數的龍卷風暴,由遠及近,粗細不一,每一圈風暴都可以容納四五個瀚海孤舟,風暴通天徹地,好似近在眼前。遠在天涯的風暴像是旋轉未成的陶塑。

沙暴之中轟隆得鳴響,雷電像窗紙後的暗燭在沙暴間閃耀,雷聲已在這樣的風暴中被絞碎,像是魔物低吼。如此獄景,凡人若看上一眼,必會徹夜難寐,甚至當場發瘋。

孤城噩牙的兵將卻巋然不動。任沙塵打在身上,將自己凝成雕塑。

這些雕塑皆是蒙眼蒙口,從密不透的沙暴中從容得呼吸著珍貴的空氣。布中感受著殘存的天光。卻也依然不放棄在城牆之上監視著四麵八方的動向。

這些人之中卻有一人,麵不遮,眼不擋。一股真氣煉化為罩,宛如道家煉氣近仙之境。

卻不向城外望一眼,眼中隻有這柄鐵戟。

他身邊雙手抱劍於胸前,蒙眼,卻不遮口。他從容的呼吸,像是在茶館中品茗,看著閑逸自若的神態,仿佛能聽茶杯的蓋子與茶杯摩擦的聲音。

他對持銀戟者歎道:

“狂沙視千裏,校尉的神功真是令人欣羨。不然,我等亦像親眼見見這沙中地獄。”

“不見也罷。”這被成為校尉的人眼中隻有自己的兵器,不為天地萬物所動。“熟視無睹,要眼何用?”這話凝在他的口,卻遲遲沒有說出,因為他更希望這話由別人罵給他聽。

他不該心醉於兵器,他乃是孤舟噩牙之首呼延十征,人稱“鐵戟校尉”,一杆六十三斤鐵戟橫掃塞北邊關,隨永樂大帝北上之時,曾在一戰對壘之中,,鐵戟驚刃如雷動,卷血長河酹漫天,他一人破僵局對峙,十進十出,以一殺百,血染鎧甲,人稱 “十征”,故此留下功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