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慕卿從睡夢中醒來,從二哥處得知阿爹天剛亮就去了南郊,不免有些驚訝。自這次從北郊回來,阿爹的轉變令人驚訝,但白慕卿從來沒想到,阿爹操心小妹的終身大事竟然已經到了這樣的境地。
過往諸事,讓白慕卿認定老爹是個不折不扣的偏心眼。
在白慕卿眼裏,白芷諾從來都將心力花費在大哥和二哥身上,對小妹即使是疼愛的,但也有所保留,對他更不必說,在老爹眼裏,仿佛撫養他就隻是為了盡為父的責任和義務,父子之情卻幾乎談不上。
白慕卿知道老爹此舉是為什麼,追本溯源,是他在不更事的年紀從老爹懷裏掏走了狐狸精送的荷包,老爹醜事敗露,也將所有的過錯歸結到他身上,至於對九櫻更不必說,大抵是老爹看著九櫻總會想起阿娘,九櫻又總是喜歡拗他,相比溜須拍馬的大哥和順遂樸實的二哥,他倆的確不怎麼會討老爹的歡心。
不過這次回來,因應龍叔祖的書信白慕卿看到了老爹的另一麵,尤其大清早老爹就出發前往南郊尋應龍叔祖,他是不覺,但在白慕卿心裏,老爹此舉是讓他們僵冷的父子關係朝前邁了一大步。
老爹肯為了九櫻幸福暫時放下狐帝架子,若他不做表示,就太不應該,想起老爹那時叮囑的賠禮一事,白慕卿幹脆拉了白慕成讓小廝備齊禮物,兄弟二人搭伴趕赴南海水晶宮。
那南海水君倒是個頗大度的人,在水晶宮裏聽他兄弟倆來的理由,撫須而笑,不僅收了禮物設宴款待,還請了些水族的舞姬樂師演奏,酒喝到半晌,直說那件事是他的小兒子唐突,出言頂撞青丘的三殿下,受些教訓也是應該的。
白慕卿知道這是水君的客套話,隻能順著也客套地說上一番,但水君的那位側夫人說話就頗為犀利,遣詞用語間也有貶低青丘哄抬六太子身份的意思。這女子看著頗年輕,和花白頭發的老水君站在一起,看上去頗為不搭,而且周身珠光寶氣,雍容華貴,和身無長物的水君更加不稱。
女子出口無禮,自然受水君一番嗬訴,當即甩袖子離席而去,白慕卿悄悄問了身側的龜丞相,方知這位是六太子生母。
白慕卿執著酒杯有些感慨,心裏直歎還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看這南海水君倒是君子,卻沒想納妾眼睛長到了屁股上,娶了個側夫人是這個德性也就算了,生了個兒子,竟然也是這個德性。
酒罷水君再三挽留,白慕卿和二哥還是告辭去了,離開水晶宮二哥打手勢說水君通達,這回可以放下些事情,白慕卿點了點頭,接下來隻要去天君宮裏跟六太子當麵賠罪就好。
其實想到這個,他還是覺得心裏有些憋屈。
論身份他是狐帝之子,論輩分他是六太子的長輩,就算論理,也是六太子癡纏小妹在先……總之無論怎麼算,也是輪不到他低頭的。
但老爹最近的種種作為讓白慕卿頗有觸動,所以為了老爹也為了青丘和天族的安穩,他決定這回暫做讓步,大丈夫能屈能伸,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
但他們兄弟倆是拿著禮物說和而來,那六太子卻十分不給麵子。
進了大殿差人通秉天君知道,殿中伺候的小仙讓他們在殿裏稍候,領命離去,過了一會兒有兩個仙娥端了些糕點香茶來,看樣子是要久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