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多年,寒少宇也忘了第二日清晨他是怎麼離開薔薇閣。隻是懷裏揣著的香粉無比沉重,那巴掌大的香粉盒雖是鐵製,卻不該這麼重的,究其本源,大抵是仙子回絕了他從南郊帶來的許多東西,他覺得白拿這三盒香粉虧欠,所以才會有那樣的錯覺。
那些東西是臨行突然想起,拖寒嘯天從庫裏取來的,他庫裏有不少女子用的金貴玩意兒,擱在那裏早生了塵。
寒嘯天當時取了那些東西並不想遞給他,他冷瞥豹貓的檔口,凰烈正哄好軒兒從房裏出來。
“二表兄可真是會傷女孩子的心……”凰烈道,“你明知薔薇閣的那個仙子惦記你,即使她求之不得,也不想同你拉開界限……”
“不拉開難不成就這樣曖昧著?”寒少宇當時道,“我對她無意,她卻對我有心,如此下去不是瞎耽誤人家姑娘的年華?青丘白善你又不是沒有見識過,女子的執念,可怕得很!”
凰烈調皮一笑,“女子的執念可怕你的執念就不可怕了?你看看你,對四公主執念至今,還有我哥說的那個長得很漂亮的野仙也一樣,你都沒算過這是惦記人家第幾年了?”
怎麼有又提這糟!
心中雖不滿,嘴上卻疑惑問道:“我有?”
“你沒有!”凰烈那時還很年輕,總逮住機會反唇相譏,“你今天在殿裏盯著那柄琴的時候,像極了黃鼠狼盯雞……”
這是什麼比喻!
凰烈在他不滿前吐了舌頭,一溜煙跑回房,隻留下一句話,“反正換我,你送那些東西,我一定把你打出去!”
薔薇閣的掌香使不是凰烈,所以寒少宇也極其幸運沒有被打出殿外,隻是送他出來時,以前去過南郊的小仙娥對他十分不滿,揪著好一頓數落。
“多年未見,神君越發糊塗了呢……”她站在對麵,小臉被初升的旭日照著,可以窺出年輕人的朝氣,“你來了便來了,來討香便來討香,何苦送那些東西惹我師父不痛快!”
“你師父?”寒少宇一頓,“她不是你主子?”
“是主子也是師父!”
小仙娥聽他這麼問有些生氣,寒少宇不解,這小丫頭片子好生奇怪,他又沒有惹她,就問了一句,何苦如此擺臉色。
但小仙娥說了下一句,寒少宇就不再怪她。
“早聽說神君風流,如今看隻是絕情罷了。”她道,“遇著你前,我師父從不喝酒,這薔薇閣也不釀酒,遇著你後,大概是師父聽說你嗜酒如命,從前那樣一個滴酒不沾聞到酒味就覺得惡心的神仙,竟然開始研製釀酒的工藝,還時時為精進工藝喝得大醉,醉了就開始說胡話,我偷聽了幾次,才知道她最近幾年廣收徒弟,不是為了提高香薰香粉的產量,而是為了篩選出一個中意的,自己死去的時候,將薔薇閣傳給最得意的弟子……”
寒少宇蹙眉,“她為什麼不傳給後人?我記得建閣之初,君上就說過,這薔薇閣的掌香使和各方神君的君位一樣,可以世襲……”
“如果我師父篤定她這輩子不再婚嫁無兒無女呢!”所有疑惑,被小仙娥一句搶白,“你這神君明明不似傳說風流,照我看卻比風流還要可惡!若真是個風流貨一夜春情,倒是了了多少思慕女子的心願,說不定還會讓那些思慕女子生下子嗣,半生孤寂卻也有個寄托。可你呢!我師父那性格她眼中有了你還能看上誰!她篤定她這輩子誰也看不上,沒子嗣要傳承就隻能收徒弟,哎……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