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少宇承認最後說那句是借機諷刺,楊二郎不笨,他一定聽懂了。

他的臉色變得有些尷尬難看,可是又怎麼樣,說出的話潑出的水,剛剛他已客套過了,現在總不可能因他這句再反過來挑釁,要這麼做,就是‘不識大體’,最終打的還是他自己的臉。

楊二郎沒說什麼,那些侍衛也沒敢笑,寒少宇背著雙手哼著曲兒離開,再走了一陣路過天君宮,門口的白色挽帳非常礙眼,連守衛們的腦袋上都纏著白紗。為個孽障喪事做到如此排場,軒果然還是個沒骨氣的草包……

君上雖有意讓他安撫太子,文君雖是太子幺子頗受寵愛,但軒到底坐於天君之位,為一個孽障連宮門都掛了挽帳,侍衛都纏了白紗,這安撫有些過分了。

想佯裝沒看見轉頭離開,走幾步又回頭,看那宮門大肆鋪排的挽帳,寒少宇總覺得燒心,躊躇一陣又走回去,盯那挽帳半晌,還是搖頭進了宮。

天君宮的守衛與淩霄寶殿的守衛相比還是有些眼色的,至少認得他,至少不會將他當成誤闖九重天的‘閑雜神等’。寒少宇徑自走進宮裏,心中想著待會兒要怎麼找軒的不痛快,途徑前殿,卻沒注意從假山後溜出個人來,那人抓了他的袖子又將他拖出宮,到宮門口,寒少宇甩了袖子擺脫,不滿瞥文興一眼。

“我見我兒子,你攔我做什麼?”

“父祖這時候到這兒來做什麼?”文興卻反問他,“我娘親這會兒正傷心,文君的屍體送回來,她就哭天抹淚的勸也勸不住,按帝君旨意,前些日子祖父本將文君的腦袋用竹竿插了擺在宮前示眾,誰知我娘親拿了條白綾一哭二鬧三上吊,鬧了幾天今天終於消停點兒了,你卻跑到這裏來,她要瞧見你,又鬧起來怎麼收場?”

“那文君的腦袋呢?”寒少宇道,“我聽說太子妃是個賢淑溫雅的女子,怎麼老了老了,卻變成了這樣?”

“要是我死了,她也許還沒這麼傷心。”文興道,“可她最器重的兩個兒子,如今一個死了,一個被貶庶下界麵壁思過不得再上九重天,除了哭鬧,她還能怎麼樣呢?反正我是覺得她這輩子都不會將希望寄托在我身上……”

寒少宇又瞥了眼挽帳鋪排的天君宮,不知怎麼回事兒,剛剛那種燒心的感覺突然全都不見了。文興說因為他母妃的關係,他父君在祖父殿外跪了好幾個時辰請求祖父歸還文君的腦袋,天君沒有辦法,也是最近幾天心裏揣著事情,覺得這件事該塵埃落定到此為止,就寫了書信稟明帝君,將文君的腦袋收斂,同軀體一道兒草草下葬。

至於葬在哪裏,下葬時又是什麼規格,寒少宇沒問也懶得知道,文興問他又上九重天做什麼,詳細的情況寒少宇也沒告訴他,隻說青丘的半血狐狸大婚在即,自己要去帝君宮裏見嫘祖取些派得上用場的東西。

“雲藏最近一段時間就在青丘,你得空可以去那裏找他。”寒少宇道,“你母親是個賢淑溫雅的神仙,痛失愛子,最近幾日行為出格也可以理解,不過你還是要開導開導她,日子長了她總會想通的。”

“但願如此。”文興道,“父祖進宮見天君可是有什麼事情?您不方便進去的話,要不要我代為轉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