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防盜門緊緊關上,將她和她父親生活的地方無情隔絕。
她無力地靠在牆壁上,望著那門,好想敲開它,卻連抬起手的勇氣都沒有。難道她不痛苦嗎?於教授的死,她比任何人都難過,那也是她的父親,失散整整二十六年的父親呀!
她又接連去拜訪了兩次,於歡不再給她開門。
當她失落地轉身準備走進電梯的時候,一個沙啞疲憊的聲音從後喚住了她。
“小施!”
喊她的人是於教授的妻子張靜芝,今天於歡不在家,去處理父親的後事,家裏隻有她一個人在。屋內有些暗,周圍彌漫著淡淡的藥味,充斥著不健康、絕望的氛圍。有些不敢置信,她現在是身處在父親生活了大半輩子的地方,仿佛看到父親高大健朗的身影在房間裏走動,隨手從陳舊的書架上拿起一本書,坐在窗前的竹編椅上靜靜閱讀,凝神思考。隻是不知道,他思考的內容,是否包含了她和母親?
張靜芝看起來氣色不好,走路也不太利索,卻堅持著給她倒了杯茶。
“歡歡一時接受不了她爸就這麼走了,脾氣不好,你別怪她。”
張靜芝和善的語氣讓她心裏一暖,提起的心放緩了幾許,猶豫了一秒,還是打開包從裏麵拿出了支票,“阿姨,我知道現在說什麼安慰話都不管用,隻希望你們能收下這錢,給於教授買個好一點的墓地。你身體也不好,於歡現在還在找工作,這些錢起碼能應急,如果不夠的話盡管跟我說。”
盯著那張後麵好多零的支票,張靜芝老淚縱橫,試問誰家死了親人不傷心,誰又不想找個人怨怨排解心裏的痛苦?可她看著麵前的女孩,明明自己也很傷心還要努力討好她們,她無法將氣撒到女孩身上。
她感激地接過支票,苦苦一笑,“謝謝,你有心了。其實,我受病痛折磨這麼多年,有時候覺得活著還不如死了,可我舍不得歡歡和她爸,就這麼一直堅持著。老於自從得了病之後,整天忘東忘西的,吃過一次飯,回頭又讓閨女給他做飯,想起來時就恨自己恨得直錘腦袋,說自己沒用,我們看著他太辛苦了。也許……,走了也是一種解脫。我現在就希望歡歡能重新振作起來,她今年都28了,為了我們把自己都給耽誤了。”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幸福的家庭都是一樣的,不幸的家庭卻各有各的不幸,你總覺得世界對你考驗太多,可你又怎麼確定一定沒人比你還慘?
她們後來聊了很多很多,可以看出張靜芝是個溫柔賢淑的女子,性格很好,不管父親當初和母親有什麼淵源,但相信他和張靜芝一起生活應該很幸福。
她現在不敢去深究上一輩的關係了,母親何去何從,為什麼會丟下她,父親知不知道她的存在,她都不敢去碰觸了。
她怕再有人會無辜受牽連,現在隻希望他們能日子過得好。
她站起來,“阿姨,你不恨我,我已經很感激了。歡歡工作的事情,我會想辦法,你一定要多安慰安慰她。那我不多打擾了,你也保重身體,我改天再來看你,有什麼事打電話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