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暄了幾句後,檀道濟親自引劉裕向正廳走去。剛走到長廊上,便見子墨快步向他們行來,那孩子麵上依舊毫無表情,可眸中卻滿含焦急。
子墨見到檀道濟和檀夫人,立刻俯身行禮,支支吾吾道,“主人……夫人……女郎她……女郎她……”子墨見劉裕也在,便有些猶豫。
檀道濟道,“劉中書又不是外人,有什麼話就說。女郎怎麼了?”
子墨點點頭,答道,“女郎的師傅今早與女郎辭別了。如今女郎在房中哭鬧不止,說要主人幫著再把師傅請回來。”
檀夫人聞言不禁歎了口氣道,“哎……夫君先陪劉中書進前廳吧,妾身去哄哄她便是。”
檀道濟輕輕點了點頭,語中頗有無奈道,“原以為這次會不一樣,沒想到還是撐不過半年。好吧,你便去吧。”
檀夫人方要施禮離去,卻被劉裕攔住了,他笑道,“女兒家,難免有些小性兒。滿堂的賓客正等著呢,檀夫人怎好缺席?依我看,小孩子的事,還是讓小孩子去解決。”他說著,扭頭看向自己身後跟著的兒子劉義符道,“車兵,你跟去看看檀家妹妹吧,記得要把她哄開心了!”
劉裕是武將出身,沒什麼文化,幾個兒子的乳名也都是隨意用軍中常見的東西叫的,更不曾用心管教過孩子。劉義符是家中長子,出世後沒像他父親一般打過仗,吃過苦,而是被下人們捧在掌心上長大,因此嬌生慣養,專橫跋扈慣了。此時聽聞父親要他去哄個下臣家的女娃,他哪會甘願。可又不敢正麵頂撞父親,於是隻能嘟噥了幾句,隨子墨向後院走去。
檀道濟和夫人互望了一眼,都猜出的劉裕此舉的用意。
劉裕也是心直口快的人,他朗聲一笑道,“哈哈,我這弟妹方才說咱們兄弟雖親,卻不能忘了禮數。可見還是親厚不夠,如今,我可是有心要親上加親呢!”說著目光掃了一眼後院的方向。
能攀上劉家的親事,怕是宮中的公主都求不來。如今劉裕竟屬意自家的女兒,兩人多少還是高興,一前一後將劉裕讓入前廳。
再說那劉義符,跟著子墨步入後院。子墨隻把他帶到一側廂房門前道,“你在這等著,我去回稟女郎。”說完便看也不看他,轉身就走。
劉義符驚愕地看著這個比自己還小幾歲的男娃。不過是個下人,居然敢對自己如此冷言冷語!而那個檀邀雨,區區一個臨淮太守家的女兒,竟然敢讓他等!看來要狠狠教訓一下這兩人才行,於是他偷偷跟在子墨身後,打算闖進邀雨的房裏,好好嚇一嚇這個丫頭!
劉義符見子墨進了一間廂房,便從懷裏掏出了一條油綠絹麵的假蛇,躡手躡腳地走過去。這條假蛇可幫他嚇哭過不少府裏的婢女,今天就輪到檀邀雨這個小丫頭了!他急衝了幾步,然後猛地一腳踹開了房門,剛要喊“有蛇”,卻被眼前的景象生生嚇啞了!
房中似被洗劫了一般,擺設的瓷器、玉器、香爐都被摔了個粉碎,連桌子也被劈成了兩半,而那個叫子墨的童俾,此時正一動不動地躺在血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