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即墨澤的手中的一頓,水燕傾耳邊便聽到了一連串快速的馬蹄聲,接著便是又尖又細的太監的嗓音由遠及近而來,大聲扯著嗓子喊道:“聖旨到!寧國公即墨澤接旨!寧國公即墨澤接旨!”
即墨澤意味深長地與水燕傾交換了一下眼神,順手便放下了碗筷,起身,站定,理了理衣袂,靜站而立,目光如炬。
身後紛紛跪下的是一整個醉仙居的鷹領將士和侍女奴婢,皆低頭默語,以待聖旨而來。
“你說的好戲,該來了?”水燕傾在即墨澤耳邊低語道,順勢,自己也識時務地跪了下去。
即墨澤側目莞爾一笑,亦低語答道:“這,隻是第一場。”
他的眼裏似參透了禪意一般的澄明,帶著笑意,款款而立,就連一旁的水燕傾,也摸不透其中的奧義。
水燕傾見那太監一手像女人一般提著衣袍,一手持著玉軸澄黃聖旨拾著台階喘著大氣嬌滴滴地而來,不由得心中一陣好笑,心想著這太監倒是柔弱得緊,倒也為難了他從長安一路策馬奔騰而來傳聖旨,一路竟沒被人暗算了去。
終於,那老太監走到了最後一層台階,喘氣站定,理了理自己的衣袍,細心無比地彈去了一粒沙塵後,對著即墨澤深深一禮,眼中波瀾不驚地郎朗道:“咱家有幸,見過寧國公!”
即墨澤亦報之以淡然一笑,微微點頭一禮,款款而道:“穆公公侍奉了三代帝王,能得到穆公公的傳旨,是本王的榮幸。”
水燕傾心中暗暗一驚,原來這老太監竟然根基如此深厚,幸好今日自己沒有像對待李公公那般虧待了他,否則怕是沒那麼輕易蒙混過關了。
“王爺過譽了。咱家今日是奉皇上之旨前來,皇上再三吩咐奴才,寧國公乃是國之棟梁,萬分不可懈怠。”穆公公低眉彎腰便又是一禮。
那穆公公字字不差,句句尖細,可無論水燕傾怎麼聽都像是話裏有話在暗示著即墨澤什麼,卻又叫她怎麼也聽不出來,到底這老太監在說著什麼啞謎。
“穆公公謬讚了,宣旨吧。”即墨澤淡淡一笑,寵辱不驚地打著官腔,微微點頭一禮,示意可以宣旨了。
穆公公見即墨澤並不願多寒暄,便也識趣地朗聲道:“寧國公接旨!”
“刷——”的一聲,即墨澤十分恭敬地拂開自己的衣袂,就地單膝跪下,行以親王的最高禮儀,低頭默聲道:“臣,即墨澤,接旨。”
那太監滿意地看著即墨澤順從而恭敬的態度,“嘩——”的一聲利索地打開了卷軸,朗聲宣讀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寧國公即墨澤,風姿雅悅,端莊淑睿,雍和粹純,為國之棟梁。念其連日舟車勞頓,特賞賜洛陽行宮一處於其。望其賞風觀景,享大齊之瑰麗,望山嶽之高瞻。欽此。”
“嘩——”的一聲,玉軸合上,呈於那穆公公之手,仿若重如山。
忎是水燕傾都聽出來了這聖旨之中的深意,明明就是那赫連楚忌憚著即墨澤隨從所帶的兵力,而明賞暗罰,命其在洛陽久留,不可再往前行去往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