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聞見太後懿旨道:“奉天承運,皇帝赫連楚懈怠失禮,懶惰不思,恐損朝政之事,損國失民心,懲暫居乾清宮,不得私自踏出一步!望悔過。欽此。”

左右來人,將已經“瘋”了的皇帝赫連楚拉了下去,他手中的尖刀也隨之藏於了袖口之中,隱沒不見,一路裝瘋賣傻地高喊著:“先皇在上!報應啊報應!哈哈哈哈——”

水燕傾並不知道這其中發生了什麼,直到她彎腰去撫平腿邊的衣料之時,發現了有被利刃劃過的痕跡,帶出了絲絲絮絮的棉料,驀然的,她的心一驚,眉間一皺,將目光猶疑不定地轉向了端木煜翰和即墨澤。

兩道同樣鬆了一口氣的目光隨之而來,與她的目光撞擊在一處之時,似深雪皚皚之處激蕩起了千層的雪浪,又於最高空處重重跌落,散了一地的紛飛的雪,讓人驚豔而動心。

水燕傾急急撤回了目光,默然站於高高的金鑾殿玉石台階之下,盯著那露出絲絲絮絮的棉料,恍然出神。

卻隱隱約約而清晰可觸摸地發覺到有兩道灼熱的目光投來,似那日在大漠裏夭夭灼灼盛放的瑰麗大朵紫陽花,又似在一馬平川的冰原之上燎燎盛旺的篝火竄動著炙熱而又火紅的高高火苗,讓她避之不及惶恐之至。

正於她細思其中關聯之際,又聽到太後高聲威嚴而道:“雲嶺一役,原鷹領主將水燕傾雖為女流卻為巾幗,不輸男兒氣概,居功至偉,一舉奪得要塞,特此欽封為大齊總都督,司皇城城西之兵一職,賜府邸於南市之街,享一品大臣之俸祿,保大齊江山之社稷無虞。欽此。”

水燕傾聽此旨意,心中暗暗一驚,這太後是將自己留於了皇城之內,她的眼皮之下,這樣以後她老人家要是哪天不開心了,隨意找個借口將她給賜死了,豈不是輕而易舉?

而這皇城城西之兵,大都為皇家子弟,紈絝至極,大多隻是掛個名號而已,哪裏來的真正意義上的軍權之說!

在這大殿之上,眾目睽睽之下,誰都知道這是明賞暗貶,看似風光無限帶兵於皇城卻無實際職權,甚至有些心高氣傲的臣子已經發出了鼻尖“嗤——”的一聲冷意嘲笑,似在等著看水燕傾的笑話。

端木煜翰的眉間也在聽到這道旨意之時隱隱有了擔憂的淡淡憂愁,卻又礙於這是賞賜無法上前請旨收回成命,幾欲到口的推辭之意卻又被他三番五次地咽了回去,隻得將不得已的目光如影隨形地落於了那一臉淡然寵辱不驚的女子身上,心中竟像被微風撫平了皺紋,莫名而來的一絲安定。

與端木煜翰截然相反的卻是即墨澤在一旁的悠然自得,他隨意地倚靠在金色攀援而上龍騰圖案之上,銳利而含笑的目光先是掠過了皇甫瑟嵐端莊而又威嚴的麵龐,繼而一路緩下,落於那冰雪般的女子一身,默然而笑,淡淡不語,神色間,是同於她一般無二的淡然與篤定。

水燕傾上前一步,恭敬一禮,拂袖虔誠而跪拜,平聲淡語道:“謝太後娘娘恩典!臣,水燕傾,定當竭盡所能,鞠躬盡瘁死而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