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醒過來的第一句話就是:“幫我把記憶封印。”
杜晨的動作定格,不可置信和預料一種著兩種不在同一平麵的表情,此刻很微妙的在杜晨的臉上閃過,然後是杜晨狼狽的逃開。
在杜晨的背後,是林夕沉默的坐在床邊,低垂著頭,嘴唇緊抿。決定拋棄記憶,其實和決定拋棄人生是一樣的,因為同一個人之所以為人,隻是因為記憶的不同。一個人,失憶了會拚命想找回記憶,很多時候不是因為記憶有多麼的重要,而是在腦海裏的那些不起眼或者銘記的,都是活過的證據。現在林夕要拋棄的就是那段活過的證據。
杜晨在傍晚的時候回到了林夕的身邊。
“考慮的怎麼樣了呢?”林夕要仰著頭才能直視杜晨。她看著杜晨,杜晨的視線也看向她,隻是各自包含的感情不同。林夕是沉靜的等待,杜晨是欲言又止,但是眼神交彙,林夕已經知道了杜晨將會給出的答案。
其實杜晨從一開始就沒有選擇的餘地,從林夕將她的想法說出來的那一刻,這後麵的結果就已經預定好了,略有不同的是杜晨的心裏有一點點的竊喜,雖然微弱的可以忽視。
杜晨的竊喜其實也就是那麼幾點,因為這種幾乎可以是培養感情的最佳時機。隻要封印了記憶,就可以說是類似於重生,林夕就可以忘掉關於血族的一切,然後,整個天空的顏色都會改變。杜晨卻是不可以的。
杜晨對於記憶的把握還是很精確地,所以,當兩天過後,杜晨領出來一個明顯是高中生的女孩子走出來的時候,震驚的不隻是看的人。
林夕的整片天空都變了,這段時間,是薑朔覺得最不真實又最幸福的時光,林夕喜歡對著薑朔笑,雖然,依舊不是那種開懷的咧開嘴的大笑,但是,每一次溫柔抬頭時含笑的摸樣依舊讓杜晨沉溺。她會有討厭的科目,她表現的和普通的學生差不多,她就好像真的就重生了一次。即使每一次當她沉默,她就會不自覺地流露出那種沉浸到骨血的冷清,好像是浩渺的雲霧,林夕站在的那頭杜晨用盡全身的力氣伸手也握不住。
但是,這樣的場景,畢竟是少的,杜晨真的喜歡這樣的生活,他甚至暗自竊喜,希望這場本注定會被挖掘的記憶,不要他過早的被揭穿,僅此而已。他隻是盡力的將林夕從那個世界裏淡化,盡力的用他的手段來維持這樣一場鏡花水月。
花朵盛開,玫瑰花還有一個名字叫‘徘徊花’,因為當玫瑰開的最美最妖嬈的時候,花朵的香味會達到最濃鬱,然後就是迅速的凋謝。美好的事情就是這樣,總會在你認為還能繼續的時候,卡的一聲,停止。杜晨盡力維護的鏡花水月就是如此,此刻他緊緊握著手中的杯子,很緊很緊。手上是青筋突兀。
“卡啦。”玻璃杯碎裂的聲音很清脆就好像夢碎掉的聲音一樣。
現在看來,時間已經到了。夢也該醒了,即使不願意醒來,當它碎裂的時候也是由不得你自主的。
……
“擔心?嗬嗬,可笑,可笑。需要擔心的可不是她。”酒水和著夢醒的苦澀劃過喉嚨,就好像碎了的尖利的玻璃在牆壁上摩擦。但是,房間已經沒有人在等這個回答了。
杜晨起身,臉上平靜。他平靜的坐在座位,等待著林夕的到來。
那邊,荒蕪的原野鮮血黏膩的順著雜草的莖向下蔓延。滴落,蜿蜒,一開直重複,在草莖被踩踏過後是一條帶血的路,林夕的看著手心的鮮血,眉頭皺緊,然後厭惡的別開臉。
……
林夕還是穿著一身素色的連衣裙,整個裝束沒有半點的改變,就好像剛出門走了幾步又折返回來的人一樣。
低著頭,林夕出現在杜晨公司的門口,進進出出的是西裝革履的白領,他們從林夕的身邊走過,既沒有多停留也沒有多看兩眼,他們隻是很平靜的走過去,平靜的就好像林夕沒有存在沒有出現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