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台峰上的日子很好。
至少林擇是這麼覺得的,吃喝不愁,不用做雜役,每日還能跟著常叔叔練練劍。
然後跟著公孫、獨孤二人爬到山峰看那漫山雪景,林擇覺得,這是自己入了太白門後最為愜意的時光。
不過自然也有人不是這麼想的。
林秋生現在的日子更加不好過了,麻衣劍客司徒中南把他帶上山後就將他丟給了自己的徒弟。
一個叫做居藏的年輕人。
他看著二十來歲的模樣,實際上他的年齡也的確隻有二十來歲。
但他卻是太白小師叔。
在太白門,小師叔不僅隻有一個。在老早之前,讓太白小師叔這個名號響徹大周的人,叫做司徒中南。
也就是那個麻衣劍客,也就是徐常這一輩人的小師叔。
而他收了一個叫做居藏的徒弟,於是,居藏便成了林擇這一輩人的小師叔。
再第一眼見到居藏的時候,秋生小胖子就覺得很不舒服。一張清秀無比,吹彈可破,冰肌玉膚的臉上留著短短粗粗嘿嘿的胡渣。
若是沒有那短短、粗粗、黑黑的胡渣,這一張冰肌玉膚般的臉龐絕對能讓天下絕大部分的女人感到羞愧。
“師父啊,你什麼時候教我《青蓮劍歌》?”林秋生看著盤腿坐在一塊青石上的居藏,很不自然地叫了聲師父。
那塊青石上不留一片雪花,即使現在飛雪漫天,但始終沾染不到他跟他座下青石一點。
“我就在教你呀。”居藏眨了眨大眼睛,眼中仿佛蕩漾著一汪秋水。
林秋生打了個寒顫,不敢再去看這位奇怪的師父。
“你就帶我在這邊看雪。”
“也是在教你修行。”
“看雪也是修行?”
“看雪也是修行。”
師徒二人一問一答,簡單幾句後再一次回到了沉默之中。
良久。
“看雪也是修行?”林秋生再一次問道。
“看雪也是修行。”居藏望了望天,終於有一片晶瑩的雪花落在了他的衣領上,白絨領子上沾著一朵雪花,仿佛雪花變成了白絨,或者白絨化作了雪花。
“等你不再問‘看雪也是修習’的時候,你便不用再看雪了。”居藏笑了笑,若他是女子,那這一笑定是傾國又傾城的。
瞥了瞥仿佛老僧入定了的居藏後,秋生小胖子抖了抖身上的雪花,嘴角抽了抽:看雪也是修行?也不知林小子《青蓮劍歌》練得如何了?自己怎麼攤上這麼一個師父......
在雲台峰最高的山峰上,徐常帶著林擇俯視著整個太白。
崇山峻嶺,漫天飛雪,亭台樓閣,飛簷走壁......
“《青蓮劍歌》可爛熟於心?”徐常兩鬢霜白垂發隨風擺動,嘴角浮出一抹笑意。
“晦澀難懂,不知所謂。”林擇搖了搖頭,不由有一點點沮喪。常叔叔傳授自己太白無上典籍,自己卻一頭霧水,難以明悟。
“看到了什麼?”徐常指了指遠方。
“笑月湖,練劍坪,三落峰,還有朝陽峰和雲霞峰。”林擇如是說。
“還有呢?”徐常笑了笑。
“還有滿天飛雪,峰上銀裝素裹。”林擇答道。
“還有呢?”徐常繼續問。
“還有...”林擇全神貫注,將目光極力望去,幾名太白弟子正在練劍坪上演練著劍式,那招是蒼龍出水,那招是飛燕逐月......
林擇笑了笑:“還有太白弟子正在練劍。”
“還有,還有。”徐常依舊保持著微笑,繼續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