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伯孝見狀連忙扶起李念,麵露疑色的看著他,說道:“這位小道長,你這是何意呀?”說著仔細打量李念相貌,覺得有些似曾相識,但卻是一時間想不起何處遇到過。
李念站起身來,直直的看著眼前的老人,心道這便是父親的親娘的兄弟、同胞的大哥。想到已故的父母,眼角處又有些濕潤起來,輕聲說道:“大伯不記得十三年前,我那慘死回鄉路上的苦命爹娘了麼?”
“啊呀呀!”李伯孝身軀連顫,向後趔趄了去,被身邊跟著的年輕人急忙扶住。他從頭到腳、自上而下將李念打量了半晌,這才道:“你、你、你!你莫非是那李念孩兒?”說罷上前抓住李念的胳膊,哽咽聲說道:“不錯!我早該看出來,你的相貌與二弟有七分相似,不是我那未曾謀麵的侄兒,又能是誰來?我原以為二弟一家老小早已盡數殞命,不想卻是老天有眼,讓我那苦命兄弟的骨血得以逃出生天。好孩子,快與我細細分說,你是如何躲開了那些賊人的毒手?”
說著李伯孝兩行老淚便緩緩落下,李念也是悲從中來,嗚咽而泣。旁邊眾人見他們叔侄重逢也不好打擾,白凝香更是紅著眼睛暗自嗟歎。過了片刻還是李念先回過神來,說道:“大伯先不忙相問,待安頓好這些百姓,念兒再將這些年的情形原原本本的說與大伯聽。”
李念說話間趙連虎三人也過來見過了李伯孝,李念一一介紹道:“這位是威武軍趙伯父的次子。”趙連虎連忙上前見禮,李念又讓出白家兄妹來,說道:“這兩位是南海藏劍山莊白伯父的二公子與二小姐。”白見賢、白凝香也上前行晚輩之禮,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
“這三人都是念兒的知交好友,這次是同念兒一起自太原府前來尋找大伯的。”
李伯孝邊聽邊撫須而笑,對三人說道:“好好好!我家念兒年紀不大,卻有幸結識了幾位少年英雄,也是難得的福分。趙顯烈趙老哥是念兒父親的結義弟兄,便也是老夫的兄弟般;藏劍山莊的滄海劍白琮白莊主,老夫也是仰慕俠名已久,若是有緣定要結識一番。”
李伯孝身邊的幾名漢子,聽聞趙連虎便是趙元帥的公子,另外二人也是出身名門世家,此時也是頗為高興,都叫道:“原來幾位少俠果真是從太原府威武軍中來的,那定然是趙元帥知曉了我綏德告急,派幾位少俠前來探信的。不知趙元帥的大軍何時才能趕到,那些西夏賊軍殺了我們許許多多的父老鄉親,還望到時趙元帥替我們主持公道!”
趙連虎聽了這話果然麵露難色,幾人心中也都知道此處消息不知怎地,並未及時送到周圍各處駐軍營中,怕是趙元帥還不清楚綏德城失守之事。若是等早時候逃去河東的難民傳出消息,隻怕威武軍最少也要三五日後才能趕到。眼下這周圍說不定尚有西夏軍的遊騎四處巡視,當務之急是把這些百姓帶到東邊四十裏外的黃河渡,隻有他們盡數過了河去,方才能真個脫離危險。
趙連虎拋去威武軍並未得到消息之事,將所思所想與幾個為首的漢子說了,卻是跟在李伯孝身邊那個挎著藥箱的年輕人站了出來,說道:“這位……趙小英雄可能不知,我們這二百來人一路從綏德城逃到這裏,又連番驚嚇之下,已是有些筋疲力盡。此去黃河渡這近四十裏的路途,以現在的情形來說,怕是難於登天。”
這年輕人也就弱冠之年,白見賢見他談吐不凡,便開口相問。原來這年輕人名叫王成文,本是東京府人氏,家中與邊境駐軍之間經營些藥材生意。這次跟著老父來綏德城來往生意,不想橫遭刀兵之禍,老父兩日前在城中被西夏兵害了,他便逃出城流落到了這批難民之中。正趕上李伯孝也從綏德城中逃了出來,王成文自小家學淵源,略懂些藥方醫理,便臨時在李伯孝身邊打個下手,幫助醫治些傷病的百姓。
這王成文為人很是機靈,李伯孝對其也是頗有好感,白見賢幾人聽說他在此救治百姓,倒也很是敬佩。想到此處,趙連虎便說道:“這位王兄弟不必擔心,我們幾人自東邊過來時,去往黃河渡方向的道路頗為順暢,也並沒有大隊賊軍遊蕩,我們這些人走走歇歇,想來有兩日的時間也就到了。此處說不得什麼時候便會被賊軍發現,決計不能在此久留。”
難民為首的幾個漢子點點頭,心道也隻有如此,若是留在此處真個被西夏軍發現,那可就是插翅難飛了。眾人商量定了主意,在原地休息了片刻,四小將馬匹讓給行動不便之人。剛剛要起程動身,卻見李念身形一滯,輕咦了一聲,回頭看向不遠處的樹林方向。
閉目探查片刻,李念才對趙連虎苦笑道:“這回可真是說曹操曹操到了。”話音才落,隻見由打樹林左側轉出來一支西夏兵的人馬,約有個六七十人上下。這隊人馬從樹林左側繞過,可就離李念這邊隻有二百步不到的距離了,雙方互相都看的真切。隻見那些西夏武士乍見此處許多宋人,也是吃驚不小,看上去也並沒有準備。隻是細看之後,發現對麵可都是手無寸鐵的黎民百姓,更是大半的老弱病殘,這膽子可就大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