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靖山嘴角漾起了一抹笑容,慢慢地向著夏子綃的方向行去,“夏子綃,你憑什麼這樣自信?”
葉傾鈺才像回了神一般,“父皇,母後不是這個意思。”
像極了一個涉世未深,什麼也都不懂的小孩子。
“你的母後什麼意思,她心裏最是清楚了。”葉靖山連看也沒有去看葉傾鈺一眼,一雙狠戾的眸子像是黏在了夏子綃的身上。
“這東宛是朕的天下,立誰為太子也是朕一人做主,你以為你這樣說上幾句便能同從前一般左右朕的心意嗎?”葉靖山這句話在尋不出一絲溫情的感覺。
在清荷殿中,饒是夏子綃再怎麼自欺欺人,也終究能騙的自己幾分。隻是現在,真的不是從前了。
夏子綃終於無法倚仗葉靖山的滿腔愛意了。
“皇上這話說的可不對,這東宛雖是皇上的天下,但您終究還是不能一人做主。且不說那些大臣了,便是那些素衣百姓,皇上也怕是不能不管不顧的了吧?”夏子綃眯了眯眼,似乎是對自己的這一席話十分的滿意。
葉靖山的臉色微微地變了變,他不是沒有想到夏子綃回早有準備。
畢竟她已經準備了二十年了。
“即便如此,那朕便想要看看,看看這東宛的江山究竟會落入誰的手中。“葉靖山的語調猛地提高。
隻是,這東宛無論是落了葉北軒還是葉傾鈺的手中,又有什麼大的分別呢?
終究都是自己的孩子啊!
隻是他卻不曉得,夏子綃究竟在與誰拗著一口氣,而他自己又到底固執著什麼?
何必呢?
隻是三個字罷了——不甘心。
是啊,如今已經到了這種地步,誰如果是要先放手的話,都會是不甘心的吧。
心裏憋著的那口氣終究是放不下的。
“皇上,您便最後讓臣妾一回可好?夏子綃不知為何已經是軟了語氣,葉靖山聽起來,竟像是求饒一般。這可委實不像是性子高傲的夏子綃能做出來的。
夏子綃回過神來,那句討饒的話不知道為什麼就從她的嘴中逸了出來。這分明不是她的本意的。
許是她太過於疲倦了吧。許是她厭倦了這樣無休無止的爭吵了。
又或許她隻是想證明一下,她自己究竟在葉靖山的心裏還能占多麼重的分量。
葉靖山雖是不解,可他仿佛像是在山重水複中探到了柳暗花明一般,仿佛是自己贏了一般。譏誚的笑容是他最初贈予夏子綃的回複。
“朕為何要讓?朕已經再找不到一分退讓的理由了。”
於夏子綃來說,這是一句多麼決絕的話語。決絕的像是從此以後都不需要再謀麵了一般。
夏子綃的心裏那唯一僅存的一抹暖意也消散不見了。
其實,葉靖山更想問的是,她為什麼執意想讓葉傾鈺繼承這太子之位的,又或者說是,她為什麼這般厭煩北軒。
他知道,他一直都在說謊。隻是從前,他可以裝作一副毫不知情的樣子繼續地自我欺騙,隻是現在的他怕是沒那個好心態了。
隻是,他總是覺得問出這個問題之後,便顯得自己還像是眷戀著夏子綃一般。他不想認輸的。
愛情這場比賽中,誰也不想認輸,誰都想成為那個贏家。隻是在這場不知以什麼作為賭注的比賽中,兩個人終究會有一個輸家。
這不才是愛情本來的模樣嗎?
“罷了。”夏子綃囈語道。
她早該猜到的,又何必問出來,自取其辱呢?
“臣妾也不想認輸的。”夏子綃忽又回複平日裏來的樣子。
“朕又何嚐不知道?二十年了,你的這一點,朕還是清楚地很的。”
怎麼聽起來都有種苦澀蕭索的味道。
夏子綃一時間便怔愣了起來,不知道該怎麼回話。這樣的話,讓她回些什麼才顯得應景呢?
“如此,朕便先下旨,朕倒要看看你究竟有著怎樣神通廣大的本事?看看你究竟是如此將葉傾鈺扶回太子之位。”
“皇上,您……“
”傳朕旨意,太子葉傾鈺無德,今廢除太子之位,改立葉北軒為太子。“葉靖山將頭望向那本就打算擬旨的太監,堅定地說道。
葉傾鈺的一雙腿仿佛失去了力氣,還好核桃手疾眼快,連忙就行到了他的身旁。因為有了核桃的攙扶,他才不至於倒在那冰涼的地上。
葉傾鈺轉身望了望滿麵擔憂的核桃,笑了笑。嘴唇似乎也動了動。
他本是想道聲謝謝的,謝謝他每一次的相伴。隻是他卻像失去了聲音一般。
他還想說的便是,其實這個太子之位他是真的不太在乎的,做不做太子又有什麼意思呢?當了太子之後,他也不是天下最歡喜、最無憂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