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剛剛眾人皆說他已經不在了的葉靖山。
夏子綃整個人都有些懵,她連忙開口道:“靖山,你怎麼在這裏?”仿佛是怕慢了一拍,葉靖山就會消失了一般。
葉靖山真的已經不在了,夏子綃很是清楚。
葉靖山沒再說話,隻是緩緩地抬起眸來,留給夏子綃一個很是苦澀的笑容,隨後便伴著徐徐吹進的風一起不見了蹤影。
“靖山,你別走,我有話對你說!”夏子綃想要將他留住。
隻是已經逝去的人哪裏是留的住呢?
當夏子綃從床上跌落之後,那冰涼的觸感令她猛然驚醒。她那還有些迷暈的雙眼在殿中掃了一圈又一圈,哪裏還有他的身影?
原來這是一場夢中夢啊!夏子綃恍然驚覺。
“葉靖山,你終究還是說錯了,在我的夢中,你也曾出現了。”夏子綃對著葉靖山剛才立著的方向輕語道。
她的麵上無悲無喜,隻是眸中的兩行清淚已經順著臉頰悄悄流淌了下來。
她突然就覺得這未央宮有些空空落落的,未來的日子裏,就隻剩下了她一人了。
白霜在門外聽見了殿中傳來了不一般的動靜,她急忙就推門進來了。
“皇後,您沒事吧?”話音剛落,白霜便瞧見了跌坐在地上、麵如死灰的夏子綃。白霜頓時便定在了那裏,她看著如今的皇後,已然失了從前的氣性。
其實這一切又是何苦呢?
愣了片刻之後,白霜終於行了上去,“皇後,您怎麼了?”
夏子綃聽後默然地抬起了有些紅腫的雙眸,“白霜,他回來了,我剛才看見他了。”
話語中的哭腔,白霜覺察的一清二楚,而且她口中的那個她,白霜不用問便知。
白霜也知道這定是一場夢,糾纏著夏子綃的一場不知是好是壞的夢。“娘娘,地上涼,您還是起來吧。”白霜說著便要去扶她起來。
夏子綃拂了拂手,隻是淡淡道:“白霜,這是一場夢吧。”
是啊,她已經快要分不清,究竟哪一幀畫麵才是夢境,又是哪一個心碎的場景會是現實。
白霜也搞不清楚夏子綃究竟指的是什麼,“皇後,這一切都是夢,您再去睡一下,醒來就好了。”白霜隻能附和著她,也隻能如此安慰她了。
“本宮不想,不想……”夏子綃急忙搖了搖頭。
不想什麼呢?夏子綃自己也不甚明白,她既渴望見到葉靖山,又有些害怕見到他。那句一直藏在喉嚨中,馬上就要溢出來的話,夏子綃是想講與他聽的。
隻是當時的夏子綃不想認輸,終究還是沒能讓葉靖山聽到。
那話很簡單,卻也複雜,不過是幾個字罷了——我其實是愛你的。
但夏子綃還是讓這話成為了一首絕唱,映著生離死別。她終究還是傷了葉靖山的心。
所以她怕見到他,她知道無論他們再謀幾次麵,無論葉靖山再怎麼逼問她,她的答案依舊會是那樣的決絕。
她早就斷了自己所有能後退的路了,在二十年前,她就已經沒有了轉身回頭的機會了。
“娘娘……”白霜隻能輕輕地喚一喚她,卻說不出什麼其他的話來。
“白霜,現在是什麼時辰了?”夏子綃忽然話題一轉。
白霜望了一眼窗子,“娘娘,現在大概已經是酉時了。”
“酉時了?如今已經這般晚了?”夏子綃有些詫異,她沒有想到自己這睡得不是很安穩的一覺竟是這般的久了。
夏子綃的神情微變,她的腦子突然清醒了很多,那些以前她很是關心的事情突然就一股腦地湧上了腦海。
她的胸膛有些堵得慌,而且大腦也泛起了痛意。
這些東西她真的不想再去理會了。
白霜見夏子綃的臉色有些不對勁,連忙就將夏子綃扶了起來,“娘娘可是身子不舒服?”
夏子綃的身子趔趄了幾下,她的頭實在眩暈的厲害,像是被人用白色的染料從裏到外都浸了一遍。
“白霜,東宛……”夏子綃一開口便失了力氣,竟連多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娘娘,東宛此刻還好,您莫要擔心,此刻您的鳳體安康才是最重要的。”白霜自然知道她想要問的是什麼。
白霜輕輕地將夏子綃扶上了床,輕聲安慰著。
“葉,葉北軒……”夏子綃隻想知道有關於他的事情。
“太子不久之後便要繼位了。”白霜一字一句道。她其實更想做的便是讓夏子綃能夠忘卻之前她之前心間的執念。她更希望的便是她的臉上能有真正的笑容生起。
夏子綃悄悄地轉了個身,白霜隻能看見夏子綃那很是落寞的背影,見不到她有何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