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過程總是極其漫長的,蘇乾隻覺得與他們兩個人呆在同一宮殿中,任憑這宮殿在大,任憑這窗子開的再大,蘇乾始終都覺得有些胸短氣悶。
蘇乾慢慢地站起身,從白相以及怡萱的身邊輕輕地走了過去,什麼話也沒有多說。
出了宮門,蘇乾仿佛故意向殿中說道,“好生照看著白相以及白貴人,朕一會兒便回來。”
怡萱隻能聽見殿外那宮人傳來的一聲“是。”,其餘的便什麼也聽不清了。
其實,蘇乾那決絕離去的腳步聲在她的心中都擲地有聲,隻是她不願意承認,更願意的是一次又一次地選擇忽略。
白相臉上的表情愈發的難看了,轉身便問道:“他到底想做些什麼?”
怡萱搖了搖頭,“父親,您應該也能猜出幾分的吧,皇上的心向來就不在女兒的身上,也不會是在白家。 ”
“這麼多年來,你一直都是盛寵不衰,我還以為……”
“父親,別再說從前了,從前都是假的,都是他的謊言。”怡萱的臉瞬時間蒼白了好幾分。這話隻有她自己親口說了出來,才知道到底是有多傷人。
心仿佛像是墜入了海底深處,冰冷的海水一下子便攜走了她的餘溫。冷的心已經學不會再跳動了。
白相看著她臉上所有的情緒變化,他也知道怡萱對蘇乾的感情究竟有多深,自然也知道她現在心裏到底有多絕望傷悲。
“那好,我便不說這沒有意思的話了,隻是我隻問你一句,那毒果真是你下的嗎?”
怡萱低下了頭,一句否認或是承認的話也沒說出口。
白相的心頓時一沉,什麼都已經明了了,“怡萱,你為什麼要這樣做?”語氣中滿是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女兒,女兒也不知道,也許當時真的是昏了頭腦了吧。”怡萱的雙眸竟泛起點點的苦笑。
“罷了,罷了。”白相實在是舍不得再吵上她一句了,這無異於在她的傷痕累累的心上又灑了一把鹽。
“怡萱,我們需得想好萬全之策,為了我們的白家。他蘇乾難不成以為我們白家就是這樣好欺負的嗎?”白相的拳頭被攥的緊緊的。
下一秒他的視線便望向了怡萱,他是怕怡萱直到現在還對蘇乾懷有著情意,還對蘇乾抱著一分永遠也等不來的希冀。
怡萱這才憶起自己的手中還藏著一張有些沉重的紙條,她的手攥的都有些疼,青筋都已經現了出來了。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怡萱就是不想去看上任何一眼,像是根本就不曾存在過一般。
“父親,如今你說什麼便是什麼,怡萱不會有異議的。”怡萱像是看懂了那一道視線背後所隱藏的意義。
其實他父親大可不必懷疑的,這世上又怎麼會有一個這麼擅長原諒與遺忘的人呢?她對蘇乾所遺留的那幾分愛意早就敵不過那心中的積怨了。
“你能這樣說,那就最好不過了。心中的情愛怎麼能跟自己的家相比呢?”白相的話語聽來竟是格外的放鬆。
看來自己忘記從前,收起愛意,用著漠然來堅硬自己,才應該是餘生裏自己最應該學會的事情。
“父親,你可有十足的把握嗎?”
“總要試一試的,不是嗎?”白相眸中含著笑意。
看來,父親並沒有十足取勝的把握,怡萱的心中終於生起了擔心的情緒,“父親,都是女兒的錯……”
白相伸出手來撫了撫怡萱的肩膀,“怡萱,你不必自責,沒有你,蘇乾也總會找到別的理由的、不過是那句‘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罷了。”
白相倒把這件事情看得很開。
蘇乾出了新月宮之後,並沒有去什麼別的地方,隻是在新月宮旁邊的那一潭湖水前停下了,隻是立在那裏,什麼也沒有做。
“瑾盈,我終於等到這一天了。”蘇乾望著那水麵,突然囈語道,“我對不起你,也對不起蓁兒,我讓你們都受苦了。”
而如今,所有的等待,所有那些在黑夜中才會閃現出的痛苦,所有那些自顧自的安慰,蘇乾都沒有難捱。
這條路,他真的已經走了很遠很遠,遠到他已經遙遙地望見了路那邊的盡頭。
“瑾盈,你是不是也等的很久了?”
陽光在蘇乾的臉上慢慢的轉移,直至蘇乾的腿站的都有些酸痛了,派去白府的宮人才終於回來了,說是已經將白恒舟請了過來。
“很好,先讓他在外麵候上片刻,待朕回了新月宮,再直接將他帶去新月宮就是了。”
“是。”
蘇乾最後又望了一眼那湖水,似乎是起風了,將湖麵吹得泛起了一層層的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