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辣的酒便這樣毫無預兆且粗暴地流進了白恒舟的喉嚨之中,他被這酒嗆得不輕,雙手無力地推搡著白俞。
他隻想要片刻可以自由呼吸一下新鮮空氣的時間,可是他也知道便是白俞鬆開了手,他也未必就能如願。
整座殿中便尋不到一絲可以謂之清明的空氣,反而是盈滿了絕望以及殺戮的。
白俞哪裏會鬆手,白恒舟掙紮的愈厲害,白俞手上的力道便更大些。總之,他抱著便是一顆誓要將白恒舟送下地獄的心。
“白恒舟,其實你並沒有做錯什麼大事,隻怪你的父親,怪你是白家的人。”蘇乾終於在一旁淡淡地開口道。
白恒舟聽過這句話後,頓時便不再掙紮了,隻是閉上了雙眼,一動也不動,破像是已經認命一般。
蘇乾很滿意白恒舟這樣的表現,他對白俞使了一個眼色,示意他做的可以了。
白俞這才鬆開白恒舟的脖頸,退到了一旁。白恒舟像是失去了全身所有的力氣一般,片刻之後,僅僅是片刻之後,便癱倒在了地上。
他的嘴角沾滿了透明卻劇毒的酒,便連這地上也閃著刺眼的光,他有些自嘲地笑了笑。皇上的這一杯酒,可真是滿的很啊。
置他於死地的心可是堅決的很,仿佛他多活一秒鍾都是蘇乾贈予他的恩賜。
隻是白恒舟也不在乎了,反正父親死了,白家也許都亡了,那麼他尚且苟活在容不下他們的世界還做什麼呢?
白恒舟就在這一瞬間,把這一切都想的明明白白的。從前的那個怕死的白恒舟隨著毒酒急切入肚的時候,便已經死去了。
“皇上,微臣隻求皇上能看在怡萱多年陪伴的情誼上,能放過怡萱。”白恒舟的麵色一下子變得蒼白起來,額頭上開始沁出了大顆大顆的汗珠。
毒酒已經顯效了,縱使萬般痛苦,可白恒舟還是沒有忘記為他的妹妹求一下情。
他們白家至少還要留下一個人,至少,無論是誰,隻要他身上淌著白家的血,便足夠了。
蘇乾看著麵前白恒舟的樣子,嘴角不禁地勾了一勾,隨後緩緩道:“朕與她並無半分情誼。”
麵上還帶著笑,可嘴中溢出的卻是這世上最殘忍無餘的話了。
白恒舟臉上突然就有了焦急擔憂的神色,“皇上,您,求……”隻是話還沒完全說出來的時候,他的眼前猛地一黑,恍惚之間似乎看見了父親的影子。
他真的與死亡便隻有一線之隔了,既然現在事情已經行到了這一步,那麼就不如死去,死後便沒有煩心事了。
白恒舟癱倒在地方,蘇乾等了半晌,也沒有等到他的任何動靜。白俞立馬就行上了前,探了探他的鼻息,隨後轉身對著蘇乾搖了搖頭,“皇上,毒發了,他死了。”
蘇乾頓時就鬆了一口氣,這種感覺便像是心倏忽之間便墜進了胸膛之中,無比的安心。
“白俞,找人收拾一下我們該去宸璟宮了。”蘇乾慢慢地抬起眼,仿佛麵前的這一切,都與他沒有任何的幹係,淡淡道。
“是,皇上。”
蘇乾隻是想在白相的死被傳開之後,將那白家有重量的人都盡數斬除幹淨,他不能給白家以任何喘氣的機會。
蘇乾的腳步有些急,饒是他現在勝局已定了,可他還是有些害怕,害怕會再出什麼事端。
蘇乾剛行到宸璟宮的時候,便看見了守在門外的思安。
思安趕緊俯下身,給蘇乾請安。
蘇乾不由得又多看了思安一眼,隨後才緩緩道:“起來吧。”
思安默默地起了身,又聽見蘇乾問了一句:“白貴人怎麼樣了?”
“大約是醒了吧,奴婢也不清楚。”
“你不是她的婢女嗎?怎麼會不清楚?”蘇乾那雙狠戾的眸子直直地射向了思安,反問道。
“皇上不是下了旨意嗎?奴婢一直守在宮外,不敢進去。”
“原來如此,那你也進來吧。”蘇乾淡淡道過,白俞便緩緩地推開那扇門。
“是。”思安悄悄地跟在了白俞的身後,眸子裏卻閃過了一絲狡黠的神色,無人察覺,一閃而逝。
蘇乾剛一進去的時候,就看見白怡萱立在了自己的麵前,雙眼帶著渙散的迷茫。頭發再也不像從前一樣的柔順,反而是疏於打理了。
白怡萱就那樣站在蘇乾的麵前,一雙眸子裏盛滿了哀愁,麵上皆是哀婉的神色,還摻了一抹不可置信的樣子。
“皇上,父親他……”
“你的父親已經死了,因為謀反。”蘇乾淡淡道,仿佛是在述說一件與他毫不相關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