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棟開口的第一句話,關心的重點就出乎眾人的意料。家主林天華一聽此話,皺了皺眉頭,“六弟......”
林天棟擺了擺手,“大哥不急,這小崽子這手功夫很有意思。”
林夜聞言微微一愣,傳言這個六叔當年求道不成,便醉心武學,是個十足的武癡,看來還真是不假。
不過他當然不可能實話實說,林夜微微一笑,“六叔,個人自有緣法,家族裏麵得不到,小侄自然要在別處努力。”
“哼!”
家主林天華怒哼一聲,“一派胡言!家族何曾阻止你習武?現在難道是林家虧待你了嗎?”
林夜臉上冷意更濃,“阻止雖未阻止,但一節課二兩銀子的費用,卻不是我這種吃穿用度全要靠自己的庶出弟子所能承受的。至於家族是否虧待於我,大家自然心知肚明,若是攤開來說我,恐怕大伯你臉上也不好看啊!”
“放肆!”
林夜此話一出,林天華怒火中燒,臉上盡是厭棄之色,“你也別叫我大伯,我沒有你這種子侄,老六速速拿下這個該死的忤逆之徒。”
林天棟看著腰杆挺直,臉上毫無懼色的林夜,無奈的搖搖頭,隨即再一次出乎眾人意料的說道:“其實像你這樣的天賦,便是不交銀子,我也一樣會用心教你。可惜啊,若是我早發現你這塊璞玉,多加調*教,今日也不會使你對家族產生怨恨。這是家族的損失!大哥.....依我看此事還是要審慎一些,不能夠動輒就搬出家法,這也不符合家法族規勸諭教誨的初衷啊!”
“六弟,你在胡說些什麼?”
林天華憤怒的瞪著這個平素一向不怎麼發表意見的六弟,眼中幾乎噴出火來,不過鐵麵判官也真不愧是鐵麵判官,即便是麵對家主,也依舊講究原則。
林夜看到這一幕,有些吃驚,他本來已經有了動手的打算,可萬萬沒想到,林天棟居然會這樣通情達理。這不禁讓他對本已徹底絕望的林家,產生一絲好感。
此時大殿中那幫幸災樂禍的林氏子弟全都看傻了,他們無論如何也料不到,一個庶出的晚輩居然能夠引得兩位族中長輩在宗祠門前公然叫板。其中一個還是一向說一不二的林氏一族掌舵人,這分明就是要鬧出大亂子的節奏啊!
而林烈看到林天棟居然力挺林夜,不敢相信之餘,簡直連肺都快氣炸了。
數息之後,深知家主牛脾氣的林天棟還是率先示弱,歎了口氣,道:“大哥,林夜再怎麼說也是四哥這一脈唯一的男丁!四哥當年可為家族掙得天大的榮耀啊!更何況,這些年家族裏麵什麼風氣,大家也都看在眼裏。林夜這小子所說也未必是胡言亂語。老祖宗當年曾經立下規矩,林家要想根深葉茂,永遠不倒,就一定要做到主脈旁支,嫡出庶出,一視同仁。可各位兄長捫心自問,這些年大家做到了嗎?依我看,那些庶出的子弟,過得比下人也好不了多少。這難道不是違背祖訓?”
林天棟一抬出祖訓,家主林天華左右的另外三位老者站不住了。
分管家族商行的老三林天闊粗眉一聳,甕聲甕氣說道:“老六,話雖如此,但是祖訓也得有所變通才是!這要是實行絕對的一視同仁,家族的資源哪裏消耗得起?”
“就是!”
執掌家族車隊的老二林天博,麵目陰沉,也露出一副不敢苟同之色,“再者說,無論是武學天賦的強弱還是對家族貢獻的大小,我們這些長輩也不得不承認,人與人之間總還是有差距的嘛。家族資源若是不向有才能的子弟傾斜,時間一長,那隻會助長不勞而獲的歪風邪氣,這才是對家族發展大為不利。”
林天棟見這些人滿口狡辯,故意歪曲自己的意思,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反駁,半天才冷哼道:“哼!處處一視同仁或許不可能,但是在大的方麵,機會總應該要均等啊!”
其餘幾房見他轉眼就辯駁無力,落入言語陷阱,頓時紛紛朝著家主相視而笑,顯然是要交給他一錘定音。
林天華輕輕的咳了一聲,微笑道:“這是理所當然,這次挑選出林濤和林烈兩小子,正是因為他們的武學天賦最強,對家族貢獻最大。整個挑選過程絕對按照這兩個標準來嚴格執行,絕無一絲一毫的偏袒不公啊!”
其他幾位主事也是連連點頭,擁護家主的決議。
不過就在話音剛落,站在大殿屋簷下的林夜突然發聲,“好!家主既然這麼說,那就應該拿出事實依據,以正視聽。請五叔將家族每年比武的勝負名冊和各房子弟每年的貢獻名冊統統拿出來,上麵的結果白紙黑字,一目了然,應當足以反映出,誰才是真正的天賦最強,貢獻最多。”
此話一出,屋外天空正有一道森白雷光炸裂,照的大殿內外明光晃晃。
譬如烈陽昭昭,陰私難藏。
大殿內,家主林天華心頭大怒,這廝吃了雄心豹子膽,居然敢一而再再而三的質疑自己的決定,反了天了!
而本來心中還頗為篤定的林烈此時臉色驟變,心知大事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