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風逝如割。
黑夜中的追逐似在重複著白日情形,隻不過這一次的主角卻是換了他人。
此時,經曆白日之亂滿路狼藉的北區,人群早已疏散幹淨,隻留下一隊城主府的精兵,嚴防宵小之輩趁亂搶掠。
兩人一路鬧出如斯動靜,很快便引來注目。
“站住!你是何人?”
砰!砰砰!
林夜腳下猛地加速,身體突然好似陀螺般疾旋,帶起地麵上片片殘垣斷瓦,朝著周遭士兵彈射過去,硬生生衝了過去。
“你........好大膽子......竟敢衝撞軍陣.......給我拿下他。”
領頭的黑甲軍士見林夜疾馳而過視其為無物,頓時勃然大怒,大手一揮,就下令擒拿。一眾士兵得了號令,當即提刀飛撲而上,足下更是踩著軍陣步法,速度快絕。
這一手卻是軍隊的慣用手法。
平素對上那些違法亂禁的江湖人物,他們也是如此。攜人多勢眾,群起而攻,不求磊落,但求效率。隻要被他們堵上,任他是哪條道上的瓢把子,有何等威名,經不住幾下就得俯首貼耳。如是遇上悍勇霸烈之士,敢於反抗,他們也可以從容的將其剁成肉泥,幾乎沒有失手的可能性。
然而今天他們卻是犯了太歲,再無往日的順遂。
偏就此時,銜尾追來的林烈宛如狂虎怒蛟,帶起滾滾煙塵一路橫衝直闖,眨眼工夫就把這屢試不爽的戰陣衝得七零八落。
眼見不開眼的家夥接二連三跳出來,黑甲軍士腦門上青筋直跳,眼裏幾乎噴出火來。
“操*你姥姥的,一個個找死都不挑日子。”爆完粗口二話不說,倉啷啷,抽出腰間三尺長刀,鋒利刀刃華麗一轉,映襯月華如練,順勢就往林烈後背連砍三刀。
鏘!鏘!鏘!
這三刀砍下如中鐵石,隻聞金鐵交擊的清脆聲響,卻不見鮮血直飆、人頭滾落的場麵。
黑甲軍士當場就傻了眼。
不過瘋了魔的林烈豈肯白白挨刀?
從風馳電掣到停住腳步隻花了一息的時間,林烈回過身來,四掃一眼,露出了猙獰冷笑,“餌食之輩,竟敢阻我?也好,今夜一並送你們上路。”
言罷,身影晃動,一陣黑風肆虐,慘叫聲此起彼伏,數息之間城主府派駐精兵竟無一逃過毒手,通通下了黃泉,死狀奇慘無比。
血肉殘肢散亂在地,一縷縷灰黑色氣流從中逸散而出,朝著林烈身上那些細密扭曲的蟲紋彙聚,最終化作點滴資糧,潤澤了荒木鬼首印記。
“哈哈......死得好!真好!”
殺完人,林烈癲狂大笑,眼中凶芒吞吐不定,一時按耐不住殺心,竟仰天鬼嘯一聲,吼完這聲通體舒泰,酣暢淋漓,隻覺人生前十七載簡直白活了一般。
旋即腳下疾動朝著林夜離去方向追去。
隻不過這一通殺戮到底耽擱了些許時間。等他再度追近距離,遠處林夜已至雲濟藥行後院牆根處,回望一眼,一個猿縱翻牆而入。
這一眼似有深意。
不過此時的林烈凶焰騰騰,一心隻想把林夜碎屍萬段,以泄心頭之恨,哪管會這玄虛,大步流星徑般過去,一腳踹開了大門。
嘭!
兩扇布滿銅釘的厚重木門受不住巨力直接崩倒在地,震起一大片塵土。
這門一破,林烈臉色驀然一沉,隻見剛剛還猶如喪家之犬的林夜,此刻竟麵帶微笑,好整以暇的立在不遠處的屋簷下,沒有絲毫逃遁之意。
“終於到了!今夜此地就是你葬身之所!”林夜淡淡說著,仿佛在陳述一件實事。
他的目光平靜地看著狀如惡鬼的林烈,身軀挺拔如同一柄插在地上的寶劍,周身氣血滾滾壯大,如波似浪,激蕩得衣衫劈啪作響。
無形之間,其整個人的精氣神都在在快速恢複,一掃先前奪路狂逃的狼狽之相。
“哈哈哈...........”
林烈一雙鬼眸上下打量著林夜,突然發出一陣怪笑,笑聲之後,猙獰醜惡的臉上流露出睥睨之色,“殺我?就憑你?一顆五靈丹就算是讓你煉化了又怎麼樣?在絕對的實力麵前不會有變數存在,今夜你必死無疑!”
此人竟然知道五靈丹?
林夜眉頭一皺,腦海中正自念頭閃爍,身後傳來一連串錯雜腳步聲,顯然此間動靜太大,已驚醒睡夢中的藥行仆役、醫師。
林烈眺望不遠處影影綽綽不斷湧來的燈火燭光,舔了舔舌頭,露出殘忍貪婪之色:“又來一幫送死的,今夜看來能夠殺個盡興。”
隻不過就在此時一個充滿怒氣、洪亮而蒼老聲音冷不丁響起,“你說要殺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