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什麼能比陰霾更能匹配眼前這座城市的破敗與蕭索。層層疊疊的烏雲低低地壓下，城裏稍有高度的建築都被或多或少地吞噬，沒有風，也沒有雨，密密麻麻的各色建築在烏雲下執拗地佇立，間或一道伴著雷鳴的閃電劃過，嘲弄著這裏的落魄與頹廢。
“我感覺這次是真的玩兒完了。”淩穆站在某處高層建築的窗邊，一臉愁容地看著窗外令人壓抑的景象，對身旁同樣看著窗外的成天說，“連個鬼影都沒有，要不是這東西，”他指了指窗外懸浮在半空，由綠色光線勾勒的巨大矩形框體，裏麵同樣由發著綠光的線條寫著一個巨大的“9”，“我會以為自己真的死了。”
“才一個小時，”成天說，“再看看，要是空城也沒什麼不好。”臉上倒是平靜異常。
“說好的學院呢？說好的包吃包住呢？”淩穆抱怨，有種被捉弄的感覺。突然一聲巨響，雷聲恰到好處的出現，像在嗤笑淩穆的質疑，淩穆果然被嚇得不輕：“靠！”
“你聽見了麼？”雷聲過後，成天問。
“大哥，聾子都會被震成順風耳吧？”淩穆直翻白眼。
“不是雷聲，那邊，”成天伸手指兩點鍾方向，“有鍾聲。”話音未落，當……又是一聲，從成天手指的方向傳來。
“不是吧！”淩穆瞪大眼睛看成天，鍾聲瞬間變得不重要，“那麼大的雷聲，你怎麼聽見的？還能知道方向？”
“嗬嗬。”成天笑，“去看看，這鍾像是寺廟裏的撞鍾，沒準有人。”成天轉身，準備離開。
“這也能聽出來？”淩穆質疑，轉身跟上，“成哥，你之前是做什麼的？”問出憋了很久的問題。
“算公務員吧。”成天回答，人已經走到一扇門前，門並沒有關。
“公務員？算？”淩穆明顯不信，跟著成天走出門口，門外左右各有一道弧形樓梯，右邊向上，左邊向下，成天的半個身子已經折入左邊梯口。“不帶這麼忽悠人的啊。公平起見，我先介紹下我的情況。我呢，現在用的是真名，從小身體就不好，沒怎麼上過學，每天除了治療、輸營養液、偶爾睡睡覺之外，幾乎所有的時間都在打遊戲。說到打遊戲，咱們現在這種情況就實在太不像樣了，到現在一共見過兩個npc，一個陶淵明挖了這麼大一個坑，一個接引道人唧唧歪歪地整個簽到儀式，什麼三域九界八城七學院，結果跟咱屁關係都沒有……哎吆！”淩穆一邊說，一邊跟著成天走螺旋式樓梯，一走神踩空兩階，心跳加速，趕緊調整好步伐，然後繼續：“不過，話又說回來，起死回生這個效果先不說，這裏麵各種效果也太逼真了吧？我之前玩過的號稱依托最頂尖全息技術的輪回，跟這裏一比，跟塑料玩具似的，哎……真不知道我爸媽用了多少錢才把我弄到這裏……”
“走這條。”二人先後從一扇拱形門走出後，成天左右看了幾眼，伸手一指。門前一片弧形空地，空地邊緣均勻分布四個出口，每個出口各對應一條街道，街道間填充著中國風十足的各式房屋。成天所指的街道與二人來時的那條剛好相反，中間隔著另外兩條。
“敢情你都沒聽啊！”淩穆抱怨，不過與成天相處一陣，多少已經習慣了他的這種作風，訕訕地回頭看了看身後的建築：整個建築由青磚木簷構成，上下七層，自下而上由寬及窄，儼然是一座頗具國風的古塔，塔周圍雖無庭院，但也留出來一片不小的圓形空地，將塔身從四周高矮不一的房屋中孤立出來。古塔正門上方掛了一塊破爛牌匾，右上角殘缺了大半，匾身一片空白，居然沒有題名。“我覺得這塔可以叫無字塔。”淩穆說，看了看牌匾，不禁覺得自己實在有才，點點頭表示自我肯定：“就這麼定了，哈哈，無字塔，回頭要能找到筆，我一定來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