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穆的枕邊放著藍皮封麵的《得竅真經》。他側過身子，單手支起腦袋，房間裏昏昏暗暗，依稀可以看見對麵另一張床上成天的輪廓。淩穆歎了口氣，換成仰臥的姿勢，問：“你覺得我們能通幾竅？”
“不好說。”成天顯然也沒有睡著，“按這本書的理論，所有人的生理機能都是一致的，區別僅僅在於大腦，而這個竅，隻是大腦中最基礎的部分，負責管理我們的肉體。”
“真是大開眼界，”淩穆咂了咂嘴，表示讚歎，“我爸媽都是醫生，我又從小常住醫院，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理論，不過‘病由心生’這種說法倒是有點接近這個意思了。可惜這本真經隻介紹了概念，怎麼得竅、通竅得明天才能知道吧？”
“也許。”成天說：“不過，根據我現在的身體狀況來看，我覺得重生世界的研發者應該是知道這個理論的，從我們存活的大腦中分析出我們身體應有的狀態，然後模擬還原。當然，也許隻是通過大腦中存儲的機能記憶進行簡單的複製。”
“嗯？”淩穆眨眨眼睛，“成哥，你到底是幹什麼的啊？怎麼懂這麼多？可別再說是公務員啊！”成天的言行每每給他造成困惑，這個問題始終縈繞腦海。
“嗬嗬，”成天笑，“倒不是我敷衍你，之前說算是公務員，已經是比較準確的表達了。”他停頓了一下，清了清嗓子，“這麼說吧，雖然我個人並不認同這個說法，但知道我們工作的人都願意把我們看作是特工。”
“特工？”淩穆在黑暗中瞪大眼睛，“像間諜那樣的麼？”
“不是，”成天十分肯定地回答，“如果是間諜，我就不會不認同特工這種說法。我們並不執行間諜類的任務，隻效力於國家設立的一個秘密科研機構。”
“酷！”淩穆感歎，“秘密科研聽說過不少，但頭一次聽說科研機構還需要特工的。都幹些什麼啊？”
“處理一些突發事件。”成天挪了一下身子，“還有幫助找一些東西。”
“這樣啊，”淩穆的口氣裏滿是羨慕之意，“我的主要事業就是在各類遊戲裏刷榜，也找東西，哈哈。”他笑得有點尷尬，知道自己生拉硬扯地和成天找了這麼個共同點實在牽強。“不過，成哥，之前在桃花源，你說的烹飪滿級是怎麼回事？”兩人進入重生世界以來，這是第一次有時間閑聊，淩穆把握機會，把心中的疑問都問出來。
“那個啊，”成天在身上一陣摸索，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一個東西，隨手朝淩穆一扔，“也是一本書。”
“嗯？”淩穆聽到耳邊“噗”的一聲，轉頭看見《得竅真經》上多了一個四四方方的黑影。這也太準了吧，淩穆心裏嘀咕著把書拿起來湊到眼前，但房間太黑，封皮看樣子大概是綠色，上麵的字倒是不小：食神回憶錄，史蒂芬·周著。
“史蒂芬·周？”淩穆問，“沒聽說過，什麼名堂？看完就會烹飪滿級嗎？”說著把書翻開，看見扉頁上寫：謹以此書獻給親愛的火雞。
“沒有，”成天說，“本來這書一翻開有一個電子顯示區，讓選擇是否願意將此書帶給火雞女士，我選擇了是，然後讓輸入ID號，輸完就顯示我已獲得烹飪技能，級別滿級。”
“不是吧……”淩穆合上《食神回憶錄》，光線實在太暗，“這完全就是遊戲的玩法嘛！”想了想，又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問：“可是，就這麼顯示一下，你就會烹飪了？沒有一道神奇光照入你的腦門，或者身體突然放射出五色光芒之類的？”
“沒有啊。”成天居然很認真地回想了一下，“不過我以前確實不會烤魚。”
“好吧，”淩穆覺得糾結這個問題沒有意義，“這個火雞又是誰？什麼人叫這個名字啊？還是個女人。”
“不知道啊。”成天回答，跟著打了個瞌睡。
“算了，算了。”淩穆翻身，也覺得困意來襲，“以後就知道了。”
成天起得很早。他右肩斜靠門邊，看著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老僧正在清掃院落，回想著夜裏的夢境，不禁咽了口口水。夢裏隻有一個內容：做飯。成天不記得自己在夢裏製作了多少各式各樣的食品，隻記得一個身著廚師裝的男人不停地向自己描述著每一道食品應該準備什麼，應當如何操作，需要注意什麼細節，分別有哪些特殊技巧。成天覺得，這個夢像是過了很久，又像是隻經曆了一個瞬間。夢是在一個身穿碎花連衣裙的女子出現後結束的，醒來前，成天聽見那個廚師麵帶著微笑對那女人說：“火雞，你來了。”
“大師，早。”成天出門，向老僧打招呼。淩穆還在睡覺。
老僧背對成天，繼續掃地，“施主一夢初醒，想來於食之道有所得悟。”
“厲害！”成天誇讚，但神情鎮定，似乎有所預料，“是和‘竅’有關麼？”
“施主悟性果然異於常人。”老僧緩步輕移，竹帚波蕩，仍舊邊說邊掃，“人之十竅，於外望、聞、言、嚐、觸，於內動、止、穴、靈、通。施主晨起倚門而思，嚐之竅波動異常，想來正是參悟烹食之技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