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想象甲板上眾人的表情,有多麼的驚愕!
因為眾人正在為了如何才能穩妥地哄騙孟小七而爭論不休之時,忽然聽見漕船桅杆上“砰”的一聲巨響,轉頭看時,卻見鼓滿北風的船帆,嘩啦啦地落了下來!
再向高有五丈的桅杆頂端一看。
一個小小道士金雞獨立,正臨風站立在杆頂!
隻見他麵容如呈三清寶相、似睡非睡,雙手輕結三昧真印、護住丹田,長發飄散、道袍翻卷,顯得那麼的氣定神閑。在他的頭頂之上,隱隱有一柱紫氣冉冉生出、高可七尺,任那北風吹拂卻毫不偏折,直直地透向星輝熠熠的夜空!
“孟小七!”
番僧隆赫丹一聲驚叫,喊聲裏滿是驚詫和疑惑!
“純陽神功第九重!”
鵬程寺長老德軒同時也是一聲驚叫,喊聲裏全是恐懼和豔羨!
其餘眾人卻都驚呆了!
八歲孩童孟小七,明明身縛漁網困在艙底,為什麼此刻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桅杆之上?又為什麼紫氣衝霄、仙姿懾人?那扯帆的纜繩本是上等黃麻製成,直如雞蛋粗細,孟小七手無利器,若非內力深湛,又怎麼可能輕易將它弄斷?
種種疑問正在眾人心中盤旋,忽然一個陰測測、冷森森、尖尖細細的聲音裹在寒風中飄來!
“逆徒德雲、德軒,你二人不遵現任掌教之命,好生隱跡山林、參悟道法,反而偷返京師、助紂為虐,陰謀劫持本真人之長春法體,又亂設玄武七絕陣,得罪浮鷹島侍女,真的要自絕於全真教嗎?”
這聲音沒有方向、沒有遠近,匪夷所思地傳到每一個人的耳中,卻誰也辨認不出它來自哪裏!眾人仰頭看著孟小七,卻沒見他的口唇有說話的樣子!
鵬程寺德雲、德軒二人聽見“長春法體”四個字,相互對視一眼,連忙跪倒在甲板上,以頭杵地,顫聲道:“長春祖師饒命!長春祖師饒命!”
“長春祖師?”丐幫幫主葛定天驚疑不定地看著德雲、德軒二人的舉動,腳步接連向後退了三退,驚道,“咱們都被騙了,這孩子……這孩子被長春子丘真人附體,本就是真的!”
全真教五祖、長春子丘處機,曾經被功垂千古的成吉思汗尊稱為“老神仙”,他的逝世距離當下雖已百年,但赫赫威名仍然震於四海,在元末武林之中有著極強的影響力。
其餘眾人見曾經是全真教弟子的德雲德軒二僧匍匐於地,連稱“長春祖師”,又聽丐幫幫主葛定天重提“祖師附體”的話頭,一時間俱各悚懼恐惶,不知該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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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下番僧隆赫丹雖然心中也有些發怵,與道教向來水火不容,也絕不相信道教有什麼神通,看著桅杆頂上的孟小七,仍然隻把他看作是自己的小歡喜煙。當下他穩了穩心神,騰身站起,大罵道:“是什麼人,在這裏裝神弄鬼?”
說罷,隆赫丹邁開大步,從漕船的船艏直衝到桅杆之下,雙足一蹬躍起一張多高,抱住粗大的桅杆,疾速爬向杆頂!
一旁的峨眉掌門吉三闕見了,口中叫道:“隆大師小心!”心中卻暗想:讓這蠢笨魯莽、不知深淺的番僧先去試試真假,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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矗立在桅杆頂上的孟小七,此刻的心中其實緊張得要命!他一邊按照“祖師爺爺”的囑咐暗運神功、裝模作樣,一邊心想:祖師爺爺,你讓我飛到這桅杆頂上嚇唬他們,確是有趣。可是這大犛牛就要爬上來了,我可該怎麼辦才好?
正在此時,隻聽祖師爺爺尖細的聲音在他耳邊快速說道:“左腳踏穩桅杆,真氣運到右腳心,跺他禿頭!”
孟小七不假思索,低眉搭眼地看見隆赫丹就要躥到他腳底,暗運太玄真氣於右足,猛地一腳踏將下去。隆赫丹見了,騰出右手要來捉孟小七的腳踝,滿以為一捉得手,略一用力,就能將孟小七扯下桅杆。沒想到不知怎麼搞的,手還沒有碰到孟小七的腳踝,孟小七的這一腳已經踏中他光禿禿的頂門。
隨著“啊”的一聲怪叫,隻見隆赫丹胖大的身軀在半空一個後翻,頭上腳下地筆直墜落。接著又聽“砰”的一聲,隆赫丹的大禿頭竟直接砸穿了厚厚的甲板,整個身子都落進了船艙!
甲板上的眾人看得張口結舌、心驚肉跳,更加覺得不可思議!
吉三闕與焦水木對視一眼,心中也開始懼怕起來。下午劫持孟小七之時,他們明明知道這是個一點武功都不會的弱小孩童。這才不到兩個時辰的光景,若不是有什麼神異之事,孟小七怎麼可能如此輕易地就變作一個小小少俠?隆赫丹的武功雖然算不上精純,但也已是一等高手,大雪山門的獨門內功和一雙毒掌頗有獨到之處,卻怎麼連孟小七輕輕巧巧的一腳都沒有躲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