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廷鍇對政府的軟弱態度甚為不滿,如今聽了何應欽的話,更是憤悶。但又不能不服從軍令,便回答說:“敬公,自本軍到滬之後,軍紀甚嚴,滬上各界,均反映甚好。今中央下令後撤,我軍當然要執行,但最好不要在日方威脅之下動作,中央可否將我軍調往他處,我等絕對服從。”
何應欽未置可否,授完旨意,便匆匆離開。
此時,蔣介石雖被迫下野,實際上仍然操縱南京政府的重大政策。他授意張靜江找蔡廷鍇談話,以阻止抗日,張的勸說遭到蔡廷鍇的嚴詞拒絕。蔣即密令憲兵第6團於28日趕到上海,準備接替閘北防務。
28日晚,敵情非常嚴重,情報表明,日軍已決心發動進攻。駐防閘北的第78師張君崇團官兵,接到移防命令時,群情難扼,不肯交防,而接防部隊也僅到達一營兵力。鑒於這一危急情況,蔡廷鍇軍長請示蔣光鼐總指揮,他們斷然改變了上鋒的命令,決定推遲交防。
當晚23時30分,日本侵略軍在裝甲車掩護下,悍然向閘北中國駐軍發起進攻。蔡廷鍇接報後,立即下令:“堅決抵抗!”
頓時,閘北方向槍聲大作,“一.二八”抗戰開始了。
當閘北槍聲響起後,蔣光鼐來到軍部,同蔡廷鍇一起抵龍華司令部,找上海警備司令戴戢共商防禦日寇進攻之策。當即,這三位上海的最高指揮官連夜步行,急至真茹車站,設立了臨時指揮部。並電令駐鎮江、蘇州、常州的後方部隊,火速向上海開進。
整整一夜,上海市區各處槍聲不斷。十九路軍各級指揮官,紛紛表現出特殊的勇敢,指揮戰士們衝鋒陷陣,沉著應戰,炸毀了日軍鐵甲車5輛。天明之時,日軍出動飛機,低飛到1000米低空,向十九路軍陣地狂轟濫炸,企圖突破閘北防線。十九路軍英勇抗擊,日軍連連受挫,損失嚴重。
日軍進攻沒有得手,29日晚8點,通過英、法、美各國領事,向中方提出停戰要求。這是日本的緩兵之計,蔣、蔡二位將軍想到,自己的軍隊也需要調整,便接受了這個要求。隨即命令前線各部隊停止戰鬥,嚴密戒備。同時將原駐鎮江以東的第60師調到南翔、真茹一帶,將第61師調到上海,原在上海的第78師全部投入前線,加強防禦,隨時準備消滅敵人。
就在這天,十九路軍向全國各界發出通電,電雲:
“暴日占我東三省,版圖變色,國族垂之!最近更在上海殺人放火,浪人四出,世界卑劣凶暴之舉動,無所不至。而炮艦紛來,陸戰隊全數登岸,竟於二十八日夜11時30分,公然在上海閘北侵我防線,業已接火。光鼐等分屬軍人,惟知正當防衛,捍患守土,是其天職,尺土寸草,不能放棄。為救國保種而抗日,雖犧牲至一卒一彈,絕不退縮,不喪中華民國軍人之人格。此誌此心,可質天日而昭世界。炎黃祖宗在天之靈,實式憑之!”
十九路軍將士抗擊日寇的壯舉,鼓舞了上海和全國人民。上海各界紛紛派代表前往十九路軍各部隊慰問。1月30日上午,宋慶齡、何香凝到真茹進行勞軍。時天降大雪,二位夫人見士兵仍穿單衣、夾衣,在寒風中發抖,當即回滬發動捐製棉衣運動,5天時間捐製棉衣3萬套,同時籌設了幾十個傷兵醫院。許多青年愛國學生,投筆從戎,與十九路軍官兵並肩作戰。在愛國民眾支持下,十九路軍士氣大增。
30日,日本3艘巡洋艦、4艘驅逐艦、2艘航空母艦及陸戰隊5千人到達上海。日軍增援後,置停火諾言於不顧,於31日晚再次向閘北十九路軍防地發動猛攻,雙方再次激戰。2月1日,蔣光鼐親臨閘北前線指揮作戰,打退日寇的多次進攻。
日軍自1月28日發動進攻後,整整一個星期,沒能突破閘北範圍。2月4日,日軍開始第一次總攻,戰火蔓延到江灣、吳淞一帶,各線均展開了激戰。在閘北方麵進攻的日軍被擊退,吳淞屹然無恙,江灣一個聯隊的日軍被我包圍殲滅。我軍乘勝反攻,各線激戰達9小時之久,完全粉碎了日寇的這次總攻。日軍司令鹽澤幸一,因失敗而被免職,調回日本國內。
接替鹽澤幸一到上海的是日本海軍第三艦隊司令野村。野村到上海後,日軍陸續增援,海陸空軍增兵萬餘。2月11日,野村對西方記者說:“日軍在吳淞踏平華軍之日,為時不遠,請諸君拭目以待。屆時即可結束華軍之抵抗。”
野村的口氣雖然狂妄,但與鹽澤幸一在戰前所說的“一旦發生戰事,4小時即可了事”的傲慢態度相比,卻較為圓滑一點。反映出日軍指揮官在遭到堅決抵抗後,不再敢那麼狂妄了。
鑒於閘北方向日軍受挫,野村上任後,把進攻重點轉向吳淞。2月7日,日軍集中大批戰艦、飛機向吳淞炮台輪番轟炸後,日寇陸戰隊便蜂湧而上,強行登陸。我步兵堅守陣地,浴血狙擊,待日軍進至射程範圍內,步槍、機槍、手榴彈一齊向敵開火,日寇死傷枕籍,無法登陸。
然而,南京政府軍政部長何應欽,不僅不支持十九路軍的抗戰,反而指責蔣光鼐、蔡廷鍇“強出風頭,目無軍紀,給政府製造麻煩”。不給十九路軍一槍一彈的支援,致使十九路軍連手榴彈都不夠用,一些部隊,隻好使用上海總工會用罐頭盒趕製的土炸彈來打擊日寇。
為此,日軍宣布:上海戰事隻是專對十九路軍,不與南京政府以及其他軍隊為敵。
何應欽則嚴令各軍“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阻止各軍將士援助十九路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