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四十載,八荒歸一統。
天下英靈魂,盡沒江河中。
自伏羲女媧造人以來,天下即紛亂不斷。自三皇五帝起,數朝更迭,天下幾易。是道山河猶在,物是人非。自古以來,治世數十載,亂世百餘年。民眾百姓往往多生於亂世之中,即使生於太平時代,也隨時麵臨苦難。隻有極少數的一部分人能夠享受太平盛世。
故後世有雲:峰巒如聚,波濤如怒,山河表裏潼關路。望西都,意躊躇。傷心秦漢經行處,宮闕萬間都做了土。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如今三分天下統一於大魏已然二百二十一載。之前的大魏帝國,雖曆經明、威二帝,平亂治世,統一天下一十三州。國泰民安,夷狄臣服。教化播於四海,疆土拓至八荒。大魏帝國也得以享受盛世一百餘年。但是從五十年前開始,曆代大魏皇帝漸漸安於現狀,癡於享樂,忘記了武、文、明、威四帝的訓誡和教誨,大魏國力日漸衰微,後魏思帝驕奢淫逸,朝政落於門閥士族手中,而門閥士族之間為爭權奪利爆發了“平惠之亂”,國家幾近分裂,魏思帝召涼州牧馬錫上洛勤王,方才平定。國家雖然統一,但是此次平惠之亂的平定不但沒有消弱門閥士族的勢力,反而使得各大家族相互傾軋,最後形成了五姓七望,吳之四姓等等大的士族,魏帝名義統治天下,實際無法控製各地豪強。
傳至魏蕩帝,荒淫無道,殘暴無常。魏蕩帝有一個特殊的癖好,喜愛玩弄他人漂亮的妻子,常常派遣皇宮虎賁軍四處掠奪漂亮的人妻,甚至在虎賁軍中設立了一個折荊校尉,專門掌管尋覓美麗的已婚女子。一時間,都城洛陽家家修建地窖以藏匿自己的妻子。
而對內政方麵,魏蕩帝定下了一個規矩,逢五聽政,也就是每逢初五,十五,二十五才上朝。而平時對外軍事都是交由魏蕩帝的大舅子,也就是陸皇後的哥哥大司馬陸齊掌控。陸齊,字治平,豫州南陽人氏也。而內政基本是由公孫貴妃的父親中書令公孫芝處理。
但是由於大司馬陸齊手握京畿兵權,戰功赫赫,又加之自己的妹妹是皇後,而外甥是太子。故飛揚跋扈,無所顧忌,出入皇宮從來都是隨隨便便,他也常常嘲諷輕視他人,目空一切。所以公孫貴妃的父親公孫芝非常不滿,但卻沒有辦法。陸齊乃是北方陸氏之人,這北方陸氏乃是門閥大族,勢力遍布司、青、豫、兗四州,與吳地陸氏實力相當。而自己隻是家道中落的小氏族,之所以能夠做到中書令,全靠女兒的美貌。現在不足以與陸齊抗衡,隻能忍氣吞聲。
而此時,皇帝身邊的紅人,宦官費青、賀向二人看到陸家勢力逐漸坐大,對其極為恐懼。因為陸皇後博聞廣識,極為賢惠,她深知費青、賀向二人常常為滿足魏蕩帝愛好而出各種餿主意,恐魏蕩帝陷入宦官之禍。故故意打壓費、賀為首的宦官近臣勢力,四處設計以剪除費、賀二人黨羽,多次欲除之而後快。於是費、賀二人為保自己,來到浣馨宮中找公孫貴妃。
此時公孫貴妃正在澆花,隻聽見侍女走進來彙報說:“娘娘,門外費青、賀向二人求見。”
公孫娘娘的手猛然停住了,眉頭微微皺起了一下,眼中露出一絲疑惑,遲疑地說:“費青?他們?讓他們進來吧。”
侍女走出去帶著費、賀二人走了進來。當二人進到宮內,看見公孫貴妃側臥於床上,然後無力地打著哈欠。
“給貴妃娘娘請安。”費青低下頭作揖,然後眼睛抬起看了一眼公孫貴妃,說道:“娘娘真是會享受生活,這月季花開得甚是鮮豔。”
公孫貴妃故意拖著疲倦地聲音說:“你就是伺候皇上的那個寺人費青?你不侍奉皇上,到我寢宮來幹什麼?賞花嗎?”
費青回答道:“臣下確實是來賞花的。”
公孫貴妃聽到此話後有點生氣,一抹怒色衝上眉頭:“大膽!哼,你個閹人把我浣馨宮當做什麼地方了?我養的花豈是你們這些臣子能夠欣賞的!來人!給我叉出去!”
這時兩旁內衛衝進來架住了費青的胳膊,但是費青卻露出一絲自信的笑容說:“娘娘,這月季雖鮮豔,但終究壓不過牡丹之雍容,到時這誰是皇室欣賞,誰是賤奴欣賞,隻怕未有定數。”
公孫貴妃一聽,知道費青話外有話:“哦?那你說我這月季比不過牡丹?給我個理由,否則就算你是皇帝的紅人,隻怕今天你也無法活著走出著浣馨宮的大門了。”
費青解釋道:“這月季雖貴為漢朝宮廷載種之花,曾經雍容無比。但是漢禪後,月季流落民間,一般的士人百姓皆可種植,縱使如今重新載種回宮廷之中,也早已失色,又如何與後起之秀的雍容牡丹相比呢?”
公孫貴妃手一揮,瞬間周圍所有的宮女和內衛都出了正殿的門。隻留下了費青、賀向以及公孫貴妃三人。
公孫貴妃坐了起來說:“久聞費青費內侍聰明奸猾,善於審時度勢,能言善辯,今日一看,果然名不虛傳。不知費大人如何能讓我的這盆月季勝過皇宮中的牡丹呢?”
費青嘴角露出一絲自信的笑容說:“這並不難。臣知道一個故事,戰國時的龐蔥要陪太子到邯鄲去做人質,龐蔥對魏王說:‘現在如果有一人說街上有老虎,您信嗎?’魏王說:‘不信。’龐蔥又說:“如果是兩個人說有呢?”魏王說:“那我就要懷疑了。”龐蔥又說:“如果增加到三個人呢?”魏王說:‘我相信了。’龐蔥說:‘大街上不會有老虎本是常識,但是三個人說有老虎,就像真有老虎了。’”
公孫娘娘微微一笑說:“原來如此,可是不知費大人的那些夥伴懂不懂得欣賞月季花呢?”
“這自然是懂得。”費青回答道:“隻是看娘娘願不願意讓我的同伴們可以共享這月季花在宮中帶來的榮耀?”
“那是自然。”
費青再次鞠躬說:“謝謝貴妃娘娘。”
公孫貴妃揮了揮手說:“好了,退下吧,本宮要休息一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