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淵感覺會有大雨降臨,便沒有和貝薇薇走遠,兩人在別墅外的院子裏逛了一會,然後來到了一樓的陽台。
陽台很大,呈扇形,站在陽台上眺望,視野裏全是清澈的湖水。
原本碧藍的湖因夕陽的映照泛著金黃,遠處那霧,近處這山,都被鍍上了一層舊金色。
“這樣的聚會還真是沒有意思。”貝薇薇將雙手撐在欄柵上,向後仰起頭,閉著眼睛用力吸了口氣,用鼻尖感受空氣中的涼意:“但風景真的不錯!”
唐淵眺望著湖的盡頭,悠然的道:“這種聚會就是這樣,各懷目的,各有各的目標。純粹的人,來的時候隻有一個目的。可當聚會開始,接觸了聚會上其他的人,可能就會有新的想法和欲望,產生第二個、甚至第三個目的。”
貝薇薇睜開眼睛,想著別墅裏的那些人,點了點頭。
她道:“施畫家就是一個純粹的人,他就隻有一個目的。”
唐淵點頭,道:“但是像他那樣的人,已經越來越少了。”
“那個青舟好像挺針對你。”
“你也這樣認為?”
“總覺得他不懷好意。”
“我覺得不是。”唐淵神情不改,似乎絲毫沒有因為這個人而影響心情,道:“他的心裏有缺陷,導致性格如此。”
“你給他下診斷書了?”貝薇薇笑道。
唐淵麵朝貝薇薇伸出手,指著自己的眼睛道:“心理有問題的人,眼睛裏總是會藏著東西。”
貝薇薇索性側過身,麵對麵和唐淵站著,挺起胸,將臉湊過去,眼睛睜的大大的,問道:“那你看看我的眼睛裏,是不是也藏了什麼東西?”
唐淵盯著貝薇薇的眼睛,伸出兩隻手,將貝薇薇的眼皮撐開,仔細的看了一會,認真的道:“眼屎。”
貝薇薇立馬掙脫,猛地在唐淵的手背上打了一下,道:“討厭!”
唐淵對著貝薇薇一陣笑,偏過頭望著湖畔,道:“你也是個純粹的人。隻做自己想做的事,堅守自己的本心,這很幸福。”
貝薇薇道:“唐隊難道不是嗎?”
唐淵咧嘴一笑,不知為何,這個笑容在貝薇薇的眼裏,讓她覺得是那麼的落寞。
唐淵道:“我早已經不是從前那個隻知道抓壞人的警察了。”
貝薇薇道:“唐隊,你是個好人。”
唐淵輕輕搖頭,道:“誰知道呢?人這一生要走的路太長太長,走著走著,就不知會走向何處。”
陽台下的湖麵上有一塊塊露出湖麵的石頭,布滿了綠色的苔蘚,幾隻蜻蜓在水麵上點了幾下,然後停留在苔蘚上,靜默的等待著什麼。
唐淵和貝薇薇都不再話,沒有彼此望著對方,而是都凝視著同一個方向。
那個地方,是夕陽的盡頭,是霧山的連接點,是許多不為人知的景色的藏匿處。
那裏,夕陽西下。
貝薇薇忽然覺得,這是她見過最好的景色。
究竟是因為這風景真的很好,還是因為和她一起看風景的人?
她不知道。
可他們都沒有看見,在別墅一側的樓上窗戶上,有一雙眼睛正看著他們。那雙眼睛帶著驚奇,像是發現了寶藏一樣閃著光,然後將手中的畫筆落在紙上。
“轟轟!”
兩人就這樣沉默著沒多久,色驟然變幻,遠處響起悶雷,滾滾烏雲淹沒了夕陽餘暉,向著島山別墅而來。
一陣風忽的刮過,將唐淵的衣領,貝薇薇的頭發吹得向後飛揚。
“暴雨將至。”
唐淵頂著風,望著遠處那團烏雲。
貝薇薇用手擋在眼睛前,眺望前方道:“看著氣候變化,這種畫麵也很美。”
唐淵道:“那團烏雲到我們這裏,不會超過十分鍾。”
貝薇薇提議道:“那我們等著它來?”
唐淵點頭:“可以。”
“唐隊,我很慶幸。”
“慶幸什麼?”
“這半年來,無論是怎樣的烏雲或風雨,你總是在陪著我。”
風越來越大,風中已夾雜著雨滴,然後便是雨霧,就連呼吸的空氣都變得潮濕。轉瞬間,陽台上就已是鋪上了一層水汽。那團烏雲滾滾而來,仔細看去,那不是烏雲在移動,而是烏雲在擴散,就像一條巨大的章魚,在空中蔓延它的觸須。
“砰!”
一聲驚雷,一道閃電,仿佛就降臨在兩人麵前的湖麵上。
湖麵上沒有激蕩起真正的水花,但他們的心裏卻震出漣漪。
兩人都已習慣了槍聲,不會被這種突如其來的聲響所嚇住,但還是都退後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