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亥離開之後直到祭天大典來臨,我便一直待在上林苑,稱病誰也不見。期間胡亥沒有來過,司昂和茹夫人來過一次,但都被拒之門外。
自從見到蜜娘那日起,我心中就埋下了預感不好的種子。這裏發生的事情每一件都出乎我的意料,甚至是和那個女鬼告訴我的大相徑庭,對於今天要做的事情,我感到心情沉重。
中午剛剛下過一場雨,水藍的天空清亮澄澈,飄過的雲也被洗掉了,涼爽的風推搡著輕盈的落英,揉進淡淡的芬芳。
我走上祭台的時候,底下那些隻能看到頭的官員們都虔誠地抬頭望著,他們盯著我看的眼神都帶著惡意。
是了,我現在還是白頭發,他們看我就像是在看一個妖怪。
“專心些!”
我回過神來,視線轉到來人身上。
司昂一手撩著衣擺,緩步走上台階。還是那一身銀灰色的長袍,幽冷的眼眸恍若水中清月,頎長的身子似一根傲立雪山的蒼竹,仙風道骨的仙人也不過如此了吧。
“嗯,知道了。”我微微點頭,視線掃過下麵站著的胡亥,麵紗下的嘴角勾了勾。
司昂立在墨黑的旌旗之下,閉眼慫念著我聽不懂的咒語。我默不作聲地走到編鍾前站好,麵前擺好六把丁字木錘。
台上的人久立不動,祭台之下的眾人也紋絲不動,看來他們對於未知的神有著難解的執念。
半晌,司昂終於睜開了眼睛,來到我身邊。
“開始吧。”風掠白紗,司昂的聲音和風吹過。
“好。”
語畢,我和他同時彎身,分別拿起兩支木錘。一灰一白兩道身影在編鍾前默契地穿梭,手上的木錘也似乎有了生命,悅耳動聽的聲音在鹹陽宮的上空暈開來。
輕鳥盤旋,金色的圓陽耀眼極了。祭台上的兩人動作陡然加快,手上的兩支木錘變成了三支,婉轉悠長的長調也變得恢弘磅礴,傳遍了鹹陽宮的每一個角落。
不過一炷香的時間,祭台上的動靜漸漸平息。
“不錯。”司昂放下手上的木錘,後退一步,聲音幾不可聞,風一吹就散。
“嗯。”我微微喘著粗氣,就算是勉強忍住也無法短時間平靜下來。為什麼他就跟沒事一樣?
“等一會兒儀式結束了,你要在這裏打坐到明日早晨,為皇上祈福。”
“……為什麼?”熬夜會老的!更何況還是為一個活不過三年的人祈福,沒有用的。
“每一年的聖女都是這個樣子。”司昂的語氣從來都是這樣的理直氣壯。
“我一個人在這裏打坐,那你呢,下麵的那些人呢,難道就回去了?”留我一個人在這裏坐一晚上,是不是瘋了?
“皇上在曲台宮設有齋宴,我們會前往那裏赴宴。”
WTF?憑什麼?聖女怎麼了,聖女就不用吃飯的嗎?
“我不幹!”
“嗯,我會讓白珊來換你。”
“……”我再也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又特麼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