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不幸,我現在就是那個倒黴家夥。
嚴格來說,美人蠱不算毒,隻不過是讓人體機能迅速老化,維持基本生命體征的激素加速分泌,就算掐死母蠱和子蠱也無濟於事,這是一場不可逆的過程。
人怎麼可能從八十歲變回二十歲呢?
不過,咱有鳳凰木和金祁蛇啊!
金祁蛇可以感應到美人蠱的存在是靠著自己的天性,不像我,靠得是鼻子。金祁蛇能感應到的毒和蠱,都是它能解決的,這點我不擔心。
這麼想著,我扣動墨玉手鐲上的機關,放出了金祁蛇。
果然,那靈活的小東西仿佛受了指引般,沒有爬到我的虎口,而是纏住了我的手腕,獠牙如針孔,迅猛地紮進了血管。
我抬眸一看,那漆黑的小家夥周身縈繞的金光縹緲,如同被打了馬賽克,在這青天白日的,隻讓人覺得這是幻覺。
這一次的喂食沒有往日那樣速戰速決,金祁蛇一點一點吸食著我體內的血液,直到我明顯感覺到手腳變得冰涼,它才依依不舍地鬆開我的手,累癱了一般躺在我的手心。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竟然覺得這個小家夥比以前更加細小了。
以前是一根兒童筷子,現在就是一根被削了一頓的兒童筷子。
歎了一口氣,我抬起另一隻手提溜起它的尾巴,塞回墨玉手鐲。
“嗬,嗬。”兩個字代表心中的一萬頭草泥馬。
這一日,我躺在床上,完完全全沒有踏出過鳳棲宮一步,秦玉兒沒有來,北傾凱也沒有來,難得清靜。
渾渾噩噩睡到了晚上,沉默的夜空被燭光打攪,我隻留了一盞離床榻最遠的那根。
呂榮翻窗進來了,一路滾到我的榻邊,不羈地坐在地上。
“如何?”幹澀的聲音像是枯竭的老井,聽得人一陣皺眉。
我很累,很累,累到連眼皮都撐不起來了。
如果不是知道金祁蛇是吃了我體內的美人蠱,我一定燉了它做蛇羹吃!
呂榮望著床上有氣無力的太後娘娘,明明昨天見著的時候不這樣的,他很難從這樣的反差中回過神來,好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太後娘娘,袖箭和弩箭已經按你的要求做好了,我也試了下威力,果然如太後娘娘所說,是神兵無疑了。”
像是怕驚擾了床上的人兒,他的聲音小心又低沉。
前些日子來的時候也沒見他這樣,驟然聽到這樣的玩意兒,我還有些不習慣。
“嗯,箭矢就在兵器庫,派人連夜運走,不要出紕漏。”
“嗯。”
呂榮難得沒有插科打諢,聽話地應下之後沒有立刻走,還是坐在原地,皺眉望著那蒼白的玉顏。
安靜。
呼吸都放緩了。
我被他看得有些發毛,若不是渾身酸軟懶得動,早就一巴掌把他甩出去了。
歎了口氣,我睜開眼,懶懶道:“怎麼還不走?”
“太後娘娘放心,你交代的事情臣就是拚了這條命也會辦到。隻是太後娘娘,你,這是怎麼了?”
“沒什麼,太累,想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