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湖自殺這種級別low爆的事情,正常的我是做不出來的。
任纖纖也不會。
可是命運是隱藏在黑暗裏的冷血殺手,能夠在你最不設防的時候給予致命一擊,撕開愈合已久的傷疤。
任纖纖不會水,更不吃水裏遊的。
她是那麼竭力地避免讓自己觸及到那要命的冰冷與黑暗。
浸泡在湖水裏,一點也不慌亂。哪怕是沾著泥土腥氣的湖水湧進氣管裏,再從氣管到肺裏、胃裏,也恐懼到沒有辦法反抗。
環抱雙腿,一直沉入湖底,心底的嗚咽瑟縮著消弭……
風鈴叮當的聲音隨風搖送,冰冷的湖水陡然消退,幹涸得不見一滴濕潤。
我猛地睜開眼睛,燦然的太陽在天空高掛,有些刺眼。懸掛的葡萄糖還有五分之一,一滴一滴的慢節奏,透明得不像話。
露台的風鈴下吊著一片白羽,在風的輕搖下,悠揚地打著旋兒。
有一瞬間,世界呈灰色的姿態向我吹哨。
意識飄離的時刻,我窺探到了幕布下的猩紅。
一個目睹過殺戮的幼兒,沒有性格扭曲就不錯了。
我默默思索著任纖纖到底有沒有麵對真相的勇氣,需不需要我這個寄主鏟平一切,就當是作為借用她身體的報酬。
可就在這時,房間的門突然被打開。
我猜測著,這人肯定不會是封億。
事實證明,還真不是……
眼皮顫了顫,我靜靜地看著露台上的風鈴,耀眼的陽光也不能是我收回視線。
聞著空氣傳來熟悉的香水味道,我知道,是封億那個沒腦子的媽進來了。
我皺了皺眉,強忍著不打噴嚏。
索性這沒腦子的女人還知道在自己家不穿高跟鞋,我當然不會理解成是他照顧我這個病人的情況。
畢竟,人貴有自知之明。
“任小姐可真是豁的出去,時時刻刻都不忘勾引男人。”尖酸刻薄的話以極平淡的語氣說出,倒是比手舞足蹈還要難聽。
我轉動眼珠,光明與黑暗的交替造成一瞬間的暈眩,輕挑地勾起唇角,“是啊,比起阿姨來說,我還嫩些。”
封母剜了我一眼,卻也沒有激動地來拔掉我手上的輸液管,看來多年上流社會的熏陶在她身上添了些人性的枷鎖。
“小封原本就是喜歡美玉的,以前是,現在也是。”
不知是什麼給她如此大的自信,封母輕蔑地笑著,像一隻嗑藥的公雞。
“當然。”和一個局外人爭辯,我沒有那麼多的閑暇。
該說的話都說完了,得到的回應也還算差強人意,封母像是躲瘟神一樣離開了。
封母離開之後,我又盯著那風鈴看了許久,昏昏欲睡,順遂地閉上眼睛,一覺睡到夕陽西下。
“爽!”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彈起來,我還是那個沒心沒肺的任纖纖。
手上的輸液管已經被拔掉了,我也不知道是誰趁我睡覺的時候進來過,但總歸不可能是封億。
床頭放著我昨天穿的淡綠色長裙,烘幹疊好之後猶帶些許花香。
我撇撇嘴,這有錢人真是摳門兒,給我換一件新衣服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