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宮宇空曠峨然,玉石高柱華美圍繞,雕梁畫棟,回廊牆麵浮雕的繁複傳說是人魚一族的源起。
大殿中央立著一尊五丈高的透明人魚石像,紅豔的珊瑚簇擁著盛放,人魚族眾都虔誠地跪拜,為接下來的婚禮儀式祈福。
我就站在人群裏,漠然地瞧著這周遭的一切,既沒有看到斐然,也沒有看到水子衿,也不知道這些人在拜個什麼勁兒。
一直站在我身旁,打量我老半天的小鬼頭側過頭來,“姐姐,你也不看好子衿哥哥和那個壞女人對不對?”
我低頭看了看隻到我肩膀的小女孩,像逗弄寵物一樣揉了揉她的小腦袋,舔了舔唇瓣,道:“小屁孩,你也是這麼想的?”
看來人魚族也不全是缺心眼兒,還有長眼睛的。
“我叫沛晴!”稚嫩的臉龐漫上惱怒,故作凶狠地瞪著我,怎麼看怎麼可愛。
我點點頭,輕拂衫子杏黃裙,輕笑道:“沛晴?名字很好聽。”
“嘁!別說那麼多沒用的,你就這麼看著子衿哥哥跳進火坑了?”沛晴目光直勾勾地看著我,一副興師問罪的口氣。
我斜睨了她一眼,雲淡風輕道:“那不然呢?我一介弱質女流能做些什麼嗎?”
沛晴抬眸看著身旁的少女,她的臉上即使再怎麼扮無辜,那笑靨深深的玉容之下,凋敝的冷酷已然是藤蔓攀纏,愁殺殘陽。
如果說這樣的一個女子是弱質,那斐然豈不是可愛至極?
沛晴沒好氣地冷哼一聲,“姐姐,你以為我不知道你來這裏的目的嗎?你身上的藍玉可是子衿哥哥身上的魚鱗,斐然得到了子衿哥哥,你覺得你還能活?”
她眼底快速地劃過一抹不屑,人族的人都是冷漠涼薄的,她長大之後一定不會出去,寧願孤獨終老也不會去找什麼勞什子的伴侶。
“我的命硬克一切,一般來說,不管是想殺我還是想保護我,都會死在我前頭。”
看著前方的族長正嘰裏呱啦說著我聽不懂的咒語,腰間的藍玉顫了顫,我伸手按住,彎眸一笑,“所以,你該是祈禱水子衿能夠堅持到我克死斐然的那一刻。”
沛晴清澈的杏眼微微一滯,看著冰姿仙風的女子,她激動地拽上我的衣角。
“你……你會救子衿哥哥的對不對?”
“不對,我是來殺斐然的。”我看了一眼還在嘚啵嘚啵沒個完的族長,表情不耐。
“口是心非!”沛晴愣了一下,隨即皺起眉頭,鬆開了拳頭。
不過,那明顯就是鬆了一口氣的模樣並不能瞞過誰。
“我會幫你的。”沛晴凝視著那尊肅穆的透明人魚神像,眼中的嘲諷在這些信仰濃重的人魚之中,格格不入。
“小孩子還是要聽話,不要參與這種血腥的殺戮。”我有些好笑地順了順她的毛兒。
“你又比我大幾歲?!”沛晴不服氣地據理力爭。
確實卻沒有大幾歲,準確來說,也就大了兩歲。但是兩個人生長的環境一個是天堂,一個是地獄。
是以,這短短的兩年,也就好似有二十年的寬度。
這種冗長而又無聊的拜神儀式終於告於段落,我跟著沛晴慢慢悠悠地在人群後麵走,對於周圍那些情竇初開的人魚投來的大膽熱烈視線置若罔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