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不透景初白。
這場廝殺在他看來倒更像是一局無足輕重的打鬧。
君離淵在禁衛軍加入之後明顯變得吃力了,除了悍勇的廝殺之外,終於有了下意識的躲避。
我微微凝眉,彎起了尾指,湊到嘴邊輕吹響嘹亮清脆的口哨。
沒有人因為這莫名出現的聲響放下手中的兵器,也沒有因此分出一絲意識來。
不過他們馬上就後悔了。
下一刻,從殿外傳來的此起彼伏的慘叫聲,鮮血濺在窗花上,比那塗了蠟的漆色還要紅亮。
仔細聽,那不是打鬥引發的混亂,而是恐懼被放大的藝術性表演。
很快,門外的禁衛軍都被滅了口,彙聚而成的血泊從門下的縫隙間流了進來,與殿內的血液又混合在一起,繼續流動著。
景初白發覺了造成這詭異的畫麵和始作俑者就是我,於是轉過身來問我:“你做了什麼?”
我沒有回答他,而是看著那扇緊閉的門,眯起了眼睛。
“嘩——!”
下一刻,厚重的楠木門鋪天蓋地的玄鳥重重的撞開,四分五裂,來不及躲閃的武將、禁衛軍的死幾乎是一瞬間被敲定的。
那些玄鳥揮舞著藏青的翅膀,殘忍暴戾地用它們尖利的喙啄向那些人全身上下最柔軟脆弱的地方。
眼睛、脖子、心髒……
唯獨有一人免受玄鳥的攻擊,那自然便是君離淵。
君離淵單手執劍,背對著高台,麵向著倒塌的大門而站。
事到如今,他已經用不著出手了,什麼都不用做,隻肖靜靜地看著就好。
可是,即便如此,他依舊無法掩飾心中的震驚。
玄鳥,是棲息在冰峰雪山的神鳥,難得一見,傳說杜蘭國的開國皇帝便是玄鳥的化身。
因而玄鳥是杜蘭國的向往和崇拜的神,皇帝登基、皇後加冕都要身穿繡有玄鳥的華服錦衣,而非真龍飛鳳。
而現在,他的眼前出現了如此多的神鳥,如何能叫他不激動?
七零八落的屍體無一留有全屍,不是缺少眼珠,脖子鑽孔,就是心髒戳洞。
更有甚者,連肚子都被玄鳥劃破,叼出了裏麵的內髒,腸子、腎髒被掙紮到此的人拉扯得到處都是,十分可怖。
月亮也不忍地蒙上了一層麵紗。
沒有過多久,華陽殿終於安靜了下來,數不盡堆疊在一起的屍體,不論是人是鳥,都安靜下來了。
這一場人獸對決,終究還是獸勝了。
解決完這些雜碎的玄鳥並沒有就此離去,而是在殿中徘徊不去,飛翔在君離淵的身邊。
君離淵的神色自若,他對眼前的場景沒有半點不適應。
景初白在這方麵就差了些,他一直緊握著拳頭,壓抑著胸中翻滾的強烈不適。
我又彎起了尾指,輕輕吹了一聲口哨,從房梁上便飛下來一隻翅尾銀白的玄鳥。
君離淵和景初白這才發現還有一隻玄鳥的存在,這隻與其他玄鳥都不相同,似乎一直都沒有參加剛剛的打鬥。
直到現在,那聲哨響之後,才見到了它的身影。
隻見那隻白尾玄鳥在這華陽殿中繞著飛了一圈,忽然又飛出了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