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慶雲又瞥了眼黑色的車廂,想著裏麵那個熱死不露頭的家夥,疑惑更甚。他畢竟還不是那些沉默本分的老鏢,好奇心總是難免。抬手拍了拍腦袋,李慶雲不再去想這些亂七八糟,轉而盯著鏢頭楊萬山腰間的闊劍,腆著臉笑道:“老爺子,這鐵犀劍,你啥時候能給我啊?”
原來,這把闊劍,名叫鐵犀劍。
楊萬山一腳踹過去,笑罵:“滾犢子!老子還沒死呢,再怎麼說,老子也得再有個百八十年的陽壽,到時候誰給誰送終還說不準呢。所以這鐵犀劍啊,你暫時就別惦記了。”
李慶雲跳著躲開,接著又湊上來,一條胳膊勾住楊萬山肩膀,沒皮沒臉的說道:“老爺子,這話見外了吧,猛子我好歹也算是有點能耐了,闖蕩江湖總得有件趁手的兵器不是,你也清楚我這膀子上的力道,局裏那些镔鐵樸刀實在是輕,我用著順手的也就你這鐵犀劍了。再說你就算再活一百年,還能再去當一百年鏢師?依我看不如趁早洗手,靠你兒子我的能耐,一天兩斤燒刀子,三斤醬牛肉還是養得起你的。隔三差五的逛逛窯子,隻要你家夥什兒還管用,這錢我也掏!”
楊萬山翻了翻白眼,道:“快滾快滾,這趟鏢不好走,仔細盯著,千萬別折了鏢局幾十年的名聲。”
李慶雲打了個揖,操著戲腔說道:“得——令——來!”旋即調轉馬頭,去後方巡視去了。楊萬山欣慰得笑著,一路得緊張疲累也消散了許多。
鏢頭楊萬山武力不俗,但卻識不得幾個大字。李慶雲這名字,還是貼了一頓酒,找會舞文弄墨得二師兄董平討來的。董平曾說,楊萬山這個名字大氣,兒子要想出息就得有個更大氣的名字。萬山之上還有什麼,那就是青天白雲了。再說不是有句詩叫做“好風憑借力,送我上青雲”麼,便有誌存高遠的意味。當即就給這喝馬奶長大的小子定下了李慶雲這個名字。
自家二哥的一番扯淡,楊萬山基本上沒聽懂,但也知道這名字好聽,當下高興,加上酒勁上來,把自己窖藏了好多年的劍南春拿了出來,之後好幾天都心疼的睡不著覺。
都說望子成龍,楊萬山知道這個理兒,但怎麼成,就是雲裏霧裏了。反正李慶雲要是犯渾了,楊萬山就拎根大棒子滿院追著打;要是這小子辦事辦的體麵利索,給他長了老臉,就打賞幾兩銀子讓他去造去作,喝酒吃肉逛窯子,怎麼都成。男人嘛,就應該這樣。不是有這麼句話麼,叫什麼喝最烈的酒,嫖最騷的妓,說的多好!那些吟詩作對的小白臉,哪有咱爺們兒活的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