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餐館商場,服務人員若想要留下客戶的信息,無不滿臉堆笑、言辭懇切,甚至不惜以小恩小惠作為誘餌。而衙門官府,工作人員大多橫眉冷眼,淡漠如冰,酷愛端著官腔悠悠哉哉。
前者之中若有一兩個服務態度差,被投訴後自然會丟飯碗,甚至還會波連商家信譽。後者裏麵出一兩個服務好的,則被當作勞模榜樣,供起來以便十裏八村一並瞻仰。
很多人對此不忿,但是反過來一想,這事自然有他的道理。
商家為何笑臉相迎,諂辭令色,甚至卑躬屈膝?當真天生犯賤麼?當然不是!那是想客人口袋裏的錢!
衙門裏的人怎麼就態度惡劣呢?這隻是一種必要的警示,以便讓人搞清楚誰是孫子誰是爺。
所以,從涼亭裏兩人的態度,就能看出場麵上誰才是爺爺輩。
僅僅兩個人,對著上百人的雜亂商隊,對著麵色不善的修真人士,不但沒有一絲怯意,反而一副主人把持大局的泰然。跟吆喝牲畜似的招呼來往之人,要求報上姓名,問清來自何處,並詳細說明去向。
趙天龍絲毫沒有驚訝之色,看來對此習以為常,當即應聲過去登記商隊情況,發現馬瑞沒跟上,還調頭擠眉弄眼催促。
“姓名?”懶洋洋的聲音從伏在石桌上的年輕人口中緩緩而出,頭都沒抬一眼,看來並不擔心應答者是否說謊。
“馬瑞,祥瑞的瑞。”馬瑞的回答畢恭畢敬。
不過對方臉都沒看到,自然不是發自內心的尊敬,而是周圍人各個如此,看起來理應如此,必須如此。
“打哪來?”記錄之人的筆跡有些慘不忍睹,馬瑞兩個字寫得像“鳥蕩”,看得馬瑞直咧嘴,卻不敢多言指出。
“山河郡楓林鎮。”
馬瑞擔心的事發生了,楓林鎮成了風鈴鎮。
“要去哪?”
通常自己很難發現自己的錯別字,更不用說同音字,風鈴已成定局。
“無量山下院,茶山。”這一次,馬瑞終於不擔心對方還會寫錯。
“嗯?”年輕的無量山弟子難得抬起頭,露出一張棱角分明的國字臉,雙目炯炯又略帶疑惑,多問了一句:“去茶山幹做什麼?”
“鄙人赴茶山履職,期限十年幫工。”馬瑞掏出那根短小黑色金屬管,以證身份。
國字臉更驚異了幾分,也沒接金屬管,反而對著亭外負責檢查商隊貨物的同門喊道:“師兄!這兒有人自稱去茶山做幫工,有下院通行信物!”
那位師兄是名副其實的馬臉外加麻臉,別人雙馬尾,這位可謂雙馬臉,明明什麼表情都沒有,但看起來就凶相畢露。
“誰讓你來的呀?”馬臉師兄停下檢查,頗有幾分不耐地走回涼亭。
“姚閣主,還有楊真道長。”馬瑞老老實實答道。
“哦……那行了!”馬臉師兄點點頭,雖然那兩位不會事事都跟小字輩交代,不過能說出一位全名、一位身份,那基本不會有誤,於是隨手一指馬瑞身後長長的商隊,隨口問道:“都是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