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花之地的姑娘,都會取一個好聽的藝名,一則隱藏身份,二則迎合客人,想必不會有人對“鐵錘妹妹”這樣的名字產生美好幻想。
藝名有的由姑娘自己帶來,有的由老鴇子挑選,總體講究清雅上口,最好采擷於詩詞歌賦,顯得名字高雅內涵,好似畫卷中的美人,讓客人浮想聯翩,也方便抬高身價。
含煙就是蘭樓給取的藝名,含字是一個曖昧的動詞,一種隱晦的暗示,而煙字代表似幻似醉的狀態,符合煙花之地的氛圍。
至於真實姓名,隻有等離開這一行當,重新開始一段新生活才會再提及。
不過,今天似乎出了點意外,含煙姑娘遇到了知底細的客人。
即便隻是清倌人,即便在無量山,這行業也並不值得誇耀,含煙的氣勢立刻就萎了幾分。
“您是……?”麵對年紀相仿的同齡人,話語間已經用上了敬詞。
“你認識史昂麼?”馬瑞細致打量含煙,愈發覺得眼熟,眉宇像極了自己那位便宜丈母娘,也就是山河派總教習史昂的妹妹。
“正是家父。”含煙,或者這位史小姐神色一凜,心頭重重疑慮擔憂全表現在了臉上。
族中內鬥的事早已傳入耳中,本來在山河派如日中天的父親忽然失勢,如今已有月餘之久沒任何消息。此刻麵前忽然出現一個認識父親的年輕人,看樣子還有一些人脈關係,史小姐心中不免忐忑,不知這位馬公子的來意。
“哦,這樣啊!”馬瑞點點頭,沒再說話,又吃起菜來。
之前從未聽聞史昂把女兒送到了無量山賣藝,自己丈母娘也沒提及,所以馬瑞沒想過在這裏遇到史家的人,純粹因眼熟隨口一問罷了,本來也沒想深聊。再加上對方老爸已死,自己還曾參與其中,馬瑞更加不願就此深談,甚至已經開始後悔,剛才就不應該問。
這個反應倒讓含煙愈發緊張起來。
父親雖然支持她來無量山尋找飛黃騰達的機會,但畢竟不是光明正大拜入山門,隻在下垣賣藝維生罷了,說起來難免遭人病垢,所以並不張揚。若是將來能領個乘龍快婿衣錦還鄉最好,若是沒這份姻緣,這段蘭樓經曆注定會被隱藏,方便以後找個老實人接盤。
所以之前史昂死了,身邊親信被一網打盡,倒是他的親生女兒下落不明,誰也不知道如今還在無量山等著父親寄錢呢!
“馬公子認識家父嗎?”馬瑞不急,含煙急啊!
一來自己荷包見底,生活拮據,二來父親好久沒有音訊,不知近況如何,好不容易遇到個認識父親的熟人,當然要打探清楚。
“呃,之前去山河派見過一麵。”馬瑞含含糊糊,揉了揉鼻子,也不知是嫌奔雷獸的腰花湯臊氣,還是說謊時鼻頭發癢。
“那……他還好嗎?”含煙心中迫切,洞察馬瑞含糊其辭的態度,當即心中有數,熱情邀請道:“馬公子,如若不棄,飯後可移步至我的房間小憩片刻!”
蘭樓關係複雜,自己家那點事,最好不要在旁人麵前說起。身後四個姐妹可以赤身果體相對,卻不能敞開心扉相交,更不用說眼前還有一位茶山執事。
“不用了,不用了。”馬瑞趕緊搖頭:“一會還有事,得回去一趟。”
在蘭樓,最值得誇耀顯擺的,莫過於被姑娘主動邀請進閨房,這表示芳心暗許。大家都知道蘭樓的房間價碼高,但姑娘自己的房間裏可不收費,主動邀請客人進去,就已經脫離了金錢關係,那麼剩下的不就是心有所屬的情意麼?
無量山裏,有大把的公子哥為了與美人共宿同眠一擲千金,但那隻能說明豪氣,並不能引以為豪,畢竟這裏有錢人多得去了,花錢能解決的都不叫事。
真正牛x的,是一分錢不用花,姑娘替你買單,這叫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