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這樣意思……”我越著急解釋,越是錯的多,隻能無奈的歎口氣說,“我下班就去瞎子街。”
匆匆忙忙趕到瞎子街,顧小沫已經泡好茶,正在安撫一個中年婦女。看著中年婦女的打扮,也不像是家境太好的人。
“顧老板。”我站在門口叫了一聲,顧小沫抬頭瞥了我一眼,隨即又朝著女人說,“節哀順變,我們隻能為你的兒子爭取三天時間,三天一過,你的兒子還是得走。”
中年婦女哭的很淒慘,拉著顧小沫的手一個勁的問,“為什麼偏偏是我兒子?”
顧小沫長歎一聲,繼而看向了我,我茫然的看著眼前的一切,甚至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在中年婦女斷斷續續的話語中,我總結出了事情的前因後果。
中年婦女是某偏僻農村的,整個村子貧窮、落後,生了兒子之後就跟老公外出打工掙錢養家糊口。兒子跟著爺爺奶奶身邊,讀書、生活。
日子過得不鹹不淡,雖然艱難,但也滿足。
直到有一夥人闖進了落後的小山村,將所有的一切都打破了,他們將厄運帶了進來,甚至掠奪走了她兒子的生命。
現在很多媒體為了吸引人們的眼球,已經丟掉了良知、道德。
他們打著救贖的旗號闖進了窮落後的農村,將絕望和厄運帶了進來,轉身走的瀟瀟灑灑,而那些農村孩子的死活從未放在心裏。
而這位中年婦女王瓊的兒子黃成剛就是這些媒體的犧牲品。
顧小沫讓悲痛欲絕的王瓊留在店裏,我跟著顧小沫進入了工作室。年僅十歲的孩子躺在冷冰冰的工作台上,再也不能對著父母撒嬌,也不能懂事的幫著爺爺、奶奶做家務。
黃成剛是服農藥自殺,屍體呈現紫黑色,死前經曆了痛苦的掙紮,他的雙手血糊糊的,泥土已經深深的嵌入了指甲中。
我抿著嘴沒有說話,隻覺得胸口堵得慌。將所有的工具一字排開,迅速的將遺體進行了處理。
“百草枯,幾乎沒有人能活下來。”顧小沫瞅了瞅遺體之後說。
我膽顫心驚的看著躺在工作台上,不過十歲的孩子,究竟是什麼原因讓他喝下了百草枯?
“會不會是孩子根本就不知道百草枯的藥性,你也知道有些人隻是想拿喝藥自殺來威脅別人。”我思忖著說,將其他的可能性列舉出來,“也或許是他隻是誤喝了……”
“你知道這個世界上最讓人絕望的是什麼嗎?”
我搖了搖頭,顧小沫看著工作台上的遺體低聲說,“從未見過外麵世界的繁華,安心的留在屬於自己的世界裏自得其樂。但是有人硬生生的將他帶入了花花世界,讓他看過繁花似錦的一切,又將他推回原本那個貧瘠的地方。那些人給的不是希望,而是絕望。”
“顧老板,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這單生意做完之後,你回去看看《救贖》這個節目,再查一查相關的資料,自然就懂得我在說什麼。”
我歎了一口氣,接著忙手上的活兒。
當遺體整理好之後,顧小沫突然說,“我接下這單生意,就代表不僅僅是複活這個孩子。”
我心裏一驚,搞不懂她又想幹啥。
“顧老板的意思是……”
“杜鵑的事情你還沒忘吧,那個群體你也沒有忘記吧?”
“你的意思是這背後還有一個群體?我們這次要對付的是媒體?”我突然明白顧小沫在說什麼,不知道為啥有點膽怯。
“回去找到黃成剛的那一期,看看救贖這個節目,值不值得你接下這單生意。”
我沒有接話,正準備進行招魂儀式的時候,顧小沫突然來了一句,“王瓊家境困難,費用很少,你考慮考慮要不要救。”
事已至此,我能說不幹?
我覺著顧小沫這是逼人上梁山的節奏,將我趕到這裏,都要進行招魂儀式了,再告訴我錢少,問我做不做。
看著顧小沫怡然自得的樣子,我有點欲哭無淚。
招魂儀式後,黃成剛呆愣愣的醒過來,醒了第一句話不是找父母,而是問,“城裏的爸爸、媽媽來接我了嗎?”
我茫然的看向顧小沫,顧小沫的臉色很難看。
“他們答應我的,我想念他們了,就可以給他們打電話。為什麼還不來接我呢?”年紀小小的黃成剛睜著一雙無辜的眼睛看著我們,神情裏滿是不解。
顧小沫一言不發,去將黃成剛的母親叫了進來。
王瓊一看到自己的兒子,立馬就嚎啕大哭的撲了上來,而她的兒子卻嫌惡的躲開了她,叫著,“你別過來,你趕緊把我送到城裏的爸爸、媽媽家裏去,我不要跟你回去!”
“小剛,你胡說什麼,我才是你的媽媽!”王瓊強壓住心底的悲傷,好言好語的哄著兒子。
“我不要你這個媽媽,我要城裏的媽媽。他們答應我的,隻要我給他們打電話,他們就會來看我的!”黃成剛大喊大叫,我突然有點後悔將他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