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刀之手(1 / 1)

楊行密雖然是這樣的想,可是以其微末的力量,當真要掛回戰雄刀,卻是談何容易?

已經是第三天了,他仍是努力不懈地將戰雄刀提起,提至半途又不枝放下,一次接著一次,毫不間斷。

梁思思慵懶地斜椅窗旁,半張嬌俏鳳眼,望著自己的兒子在這樣那樣,心中不禁感到這個孩子真是出奇的傻。

和他父親一般的性子!

楊天霸又到田裏工作去了,他似乎樂此不疲;梁思思每天除了淘米做飯和打掃外,多半是無聊地坐於窗旁,怔怔地極目窗外,也不知自己在想些什麼。

有些時後,倘若鄰舍經過,都會有善地喚她一聲“楊大嫂”,梁思思總是勉強地擠出一絲笑容,笑容當然頗為生硬。

是的!她不高興別人如此稱呼她,她本應叫作“楊夫人”呀,如果楊天霸仍然是天下第一刀客的話……可惜,楊天霸已非昔日之天下第一刀客,她亦永不會是“楊夫人”。

“楊大嫂”三個字鑽進耳內,真是每字如雷!

對其而言,農村的生活雖是平淡且不快樂,幸而她仍有楊行密,這個孩子還是挺得其歡心的。

他和大多數的孩子不同!他不喜多言,也不會問一些令人無法解釋的問題,不過最重要的是,他十分喜歡陪伴在梁思思的身旁。

這也許是天下第一刀客唯一不同凡響的遺傳。

梁思思瞧見楊行密忙得久了,不由得憐惜地道∶“行密,先歇一會吧,別要給累壞了。”

楊行密仍舊不願中途放棄戰雄刀,答道∶“娘親,我會的了。”

一麵依然頑強堅持著,可是氣息已越來越粗。

梁思思也沒動氣,深覺這個孩子此番心力必定白費,縱然身為他的娘親,亦根本不相信楊行密可以辦到。

然而她也太小覷自己的兒子了,如果她知到在過去數晚,每當夜闌人靜之際,一個小小的黑影還在不斷努力著的話,那麼,她一定會大吃一驚!

就在第五天的早上,天未破曉,梁思思已先自起來,往廚中準備早飯。

當她剛從寢室步出時,她就發現了一樁奇事,不自禁地高呼一聲!

隻見戰雄刀已安然掛於牆上,梁思思不可置信地看著它,瞠目結舌!

楊天霸也聞聲而至,眼前情景亦叫他一愕。

夫婦倆麵麵相覷。

“是行密掛上去的?”楊天霸問。

梁思思搖首,道∶“誰知道!他那有此等能耐?”

“跟我來!”楊天霸一麵說一麵和梁思思步進楊行密的寢室。

昏暗的寢室之中,楊行密仍然在倒頭大睡,甚至適才梁思思的叫聲亦未能把他吵醒,他看來極為疲倦。

楊天霸細察之下,發覺兒子的雙手早以擦破,顯見是因為曾摔跌無數次所致。他將這一切看在眼內,忽然道∶“真是一個不屈不撓的孩子。”

“天霸,你的意思是……”“是他幹的!”楊天霸臉上泛現嘉許的微笑,即使尋常刀客也不能輕易地把戰雄刀揮動,由此可知楊行密的潛力深不可測!短短數日之間,竟然可以將戰雄刀掛回牆上,當中更曾因為氣力不繼而多番倒下,可是,他仍然能夠站起來,再接再厲,實是小孩中罕見!

梁思思更是雀躍不已,喜道∶“太好了!天霸,那麼你今後別要強逼他習什麼冰心訣了,索性傳他傲寒六訣,好讓他有天能克紹箕裘,成為另一個揚威武林的刀客!”

楊天霸驟聽梁思思之言,並不即時回答,沉思一會後,才慎重道∶“我逼行密掛刀,隻為要鍛練他成為一個不折不扣的男兒漢,僅此而已。至於刀法,學了它,反會令他涉足江湖,一入江湖,人便難以回頭,總有一天會死在別人的手上!”

“但行密資質如此上乘,若然得你傾囊傳授,屆時隻有別人死在他的刀下,他又怎會死在別人手上?”梁思思滿懷渴望的道。

楊天霸聽罷隻是微微搖頭,他堅決不傳楊行密刀法,實是另有苦衷。

梁思思的眼角閃過一絲失望之色,彷佛是被他那顆堅決的心刺傷。

她默然一瞥睡著的楊行密,過了良久,才慢慢轉身,逕向廚中走去。

楊天霸尾隨而入,問∶“思思,你在生我的氣了?”

梁思思不加理睬,隻顧低頭淘米,半晌才道∶“別要空著肚子作活,吃點東西才到田裏去吧!”

她這句話聽來雖是一片體貼之言,可是,語調卻是異常的冷淡。

楊天霸的心頭不禁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