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錯了?”(1 / 3)

其實如煙的行李並不多,僅有幾件換洗的衣服和她那把隨身多年的琵琶。

如煙對小男孩視若未見,收拾好行李,便隨著年輕男子向門外走去。

小男孩突然一躍而起,拉住如煙的衣袖,淚流滿麵地道:

“娘親,不要丟下我啊!”

如煙回頭道:

“小狗,你快放手,以後自食其力吧!”

小男孩仍緊緊拉住娘親,不肯鬆手,可憐巴巴地望著如煙。

年輕男子聽到身後的爭執聲,又折回身道:

“船快要啟航了,別再拖拖拉拉的,走吧!”

如煙點點頭,見小男孩還不肯鬆開她,便把另一隻手上的琵琶交給年輕男子,一巴掌狠狠地向小男孩的臉上摑去,怒叱道:

“畜生,給我滾開!娘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男人,你還要再負累我?”

小男孩被打得滾倒在地,但他馬上爬起身來,抱住如煙的腿,大聲叫道:

“娘親,求求你別丟下我!”

年輕男子見小男孩死命糾纏,怒從心起,“呼”地一拳擊向小男孩的麵門。

小男孩雖然機靈,但仍閃避不及,被拳頭擊中右頰,“碰”地一聲摔出丈遠,但他還要再次爬起,飛身撲向年輕男子,抱住他的胳膊,猛地狠狠一口咬在他的手臂上!

如煙微微一驚,厲喝道:

“畜生!你竟然咬人?娘果然沒有替你起錯名字,你真的是‘狗,!”

年輕男子被小男孩咬得痛徹心肺,怒火大熾拚命一腳將個男孩踢進尾裏,然後拉著如煙扭頭就走。

如煙從頸上取下葉南送給她的那半塊玉佩,擲向小男孩,道:

“拿著它去找葉南,以後別再找我了!”

年輕男子有些不耐煩地喝道:

“如煙,別理他,我們快走!”

說著,與如煙便去得無影無蹤……

聽了威嚴漢子的悲慘境遇,鼠目少年也不禁流露出一絲同情之色。

威嚴大漢此時臉上木無感情,輕輕地道:

“娘親終於不顧而去,留下了我一人,不久,屋主也要把我趕走,無以為家的情況下,我被逼得流浪街頭,每日都風餐露宿,餓了就撿食人們丟弄的剩飯剩菜,就連我自己,也覺得自己是一條狗,一條流浪狗……

數年顛沛流離的生涯,更把我做人的尊嚴消磨得一千二淨,對於被譏罵為狗,我己不再是那樣在乎!

那日,我實在餓得發慌,路經一個大產家時,我看見一個仆人正端著一個盤子走過出來,他將盤子放在圍牆邊一隻大灰狗的麵前,便進去了。

我仔細一看,盤子裏竟然有自花花的半飯,還有幾個饅頭,我忙不顧一切地撲上去,,雙手捧住那個盤子,像狗一樣伏地在上,便狼吐虎咽起來。

那隻大灰狗被我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退至一旁,但明白自己的晚餐被人搶了之後,便朝我張著血盆大口,猛撲了過來!

幸好我發覺得快,而且平時身子也特別靈活,忙一翻身,躲過大灰狗的猛撲!

我知道,如果我不讓大灰狗死,自己便隻有死路一條,因為我的命一文不值,甚至連狗命也不如,我忙反朝大灰狗撲過去,緊緊抱住它的脖子,狠狠地一口咬在它的咽喉上,就像當年咬那個帶我娘走的那個年輕男子一樣!

大灰狗當時被我咬得斷了氣,躺在地上“嗚嗚”慘叫幾聲,一伸腿便死了。我正要端著盤子逃走,但圍牆裏麵的人已聞聲趕了出來。

一個仆人厲喝道:‘臭小子,居然連門的狗也咬死?”

另一個主人模樣的中年人下令道:‘給我打!”

那幾名仆人便朝我凶魔惡煞似地朝我撲來,大打出手。

出於生存的本能,我也咬得他們‘哇哇’大叫。

這時,從裏麵跑出來一個和我一般大小的女孩,拉著那個主人模樣的中年人的手,撒嬌道:

‘爹!旺財死了,你要給我另找一條狗呀!’中年人點點頭,便朝那幾個正痛打我的仆人喝道:

‘住手!’

那幾個仆人打得正起勁,但無奈主人有令,隻好無奈地停手了。

中年人又道;

‘旺財既然給他咬死了,就讓他代替旺財吧!’自此之後,我便被這大戶人家收養,成為他們的狗!

但當大戶的狗,總比當流浪狗好,活到這個地步,我對做狗的生涯己習以為常了,心中僅有一個微未的心願,隻求有個棲身之地……

這段日子反而不太難熬,時光流逝,我終於長到了二十多歲,不少與我同年的人,早已成家立室了,我以為自己一生,也將會像狗一樣過去。”

說到這裏,威嚴大漢緩緩回過頭來,看著鼠目少年,道:“你們額上的狗字,正好概括了我的前半生!”

鼠目少年恍然大悟地道:

“想不到獨一門的人,入門時必須在額上刻上狗字,原來是為了紀念師父此番痛苦!”

威嚴大漢卻擺著頭道:

“錯!人生痛苦隻會刻在心中,怎麼會刻在額上?我要你們這樣做,隻是為了證明我並不是狗,而你們,與我的劍卻全部都是!”

話音剛落,右掌陡然後身側一翻,一股雨柱便如疾箭般射在茅棚的一根木柱上“啪”地一聲,木柱斷為兩截,茅棚也應聲倒塌了!

鼠目少年暗道:

“強道狗劍,以狗為名,原來是這樣一回事!”

遂道:

“師父,如此……聽來,我們實在……比你當年幸運多了!”

威嚴大漢緩緩地道:

“那段日子,我隻視為一種鍛練!”

說著,仰起頭來,任由豆大的雨點滴在臉上,聲音提高了些,道:

“上天,並沒有遺忘我!我終於遇上了他,那是我一生的轉折點!”

鼠目少年心想:

“提及當年舊事,師父益發喜怒無常,避遠一點為妙!”

遂悄悄後退了五錢!

威嚴大漢仍顧自言自語著道:

“一次,大戶的仆人們出外打獵,也帶上了我這條狗。

其中一名仆人射中了一隻蒼鷹,蒼鷹掉到山崖卞去下,那名仆人就命令我去替他撿回來。

經過長時間的訓練,我此時的反應及嗅覺,甚至比獵狗還要敏銳,當時我忙縱身躍下山崖,尋找蒼鷹。

但……一不留魔,赫然誤踏獵產們所布的陷階,向陷阱下墜去……

我低頭一看,階底插滿了被削得鋒如刀刃的竹子,一掉下去就會亂竹穿身,死於非命!

我慌亂之中,雙手抓住了階壁上一塊凸出的石塊,就這樣懸在了半空。

我大聲呼救,但呼救根本就沒有用!誰又會關心一條狗?何況如此荒山野嶺,那班仆人早就不知跑到哪裏去了,我隻得竭盡已能支持下去……

但兩日兩夜之後,我的力氣使勁了,渾身也開始不住地抽搐,我想我完了,雙手一鬆,便向階底掉去,閉上眼睛,但我似乎看見了尖尖的竹子插進了我的喉嚨,甚至全身……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雙強而有力的手,及時抓住了我後背的衣服,接著我便感覺如騰柳駕霧一般,我已經被救出了陷階之外。

我定晴一看,我麵前站著一個渾身自衣、身背一個長長鋼匣子的人,由於他背對著我,看不見他的麵容。

我忙朝他跪下謝恩。

那白衣人卻冷冷地道:

‘人必先具自救之心,才會被人所救,謝我?不必!’他的聲音異常沉厚,仿佛有一種懾人心魄的力量,伊如長者!

同時,我感覺到他己轉過身來,我鼓起勇氣,抬起頭來,但眼前的人,令我魔為之奪!

出乎我的意料一一

他,原來隻是一個比我更為年輕、看來隻有十五六歲的少年,但他的身材卻相當高大。

最令我難忘的還是一一他的二雙眼睛!

他並沒有尋常人所擁有的漆黑的眼珠/他的雙目淡灰而透明,宛如一顆水晶,仿佛蘊含著空明與智慧。

在他謎一般的目光內,我仿佛找到了光。

他看著我,輕輕笑了一笑,道:

“我叫慧空,你叫什麼名字!”

我心想:

“慧空?胸懷坦蕩,萬物恩怨,盡視為空,的確是人如其名啊!”

他仍在看著我,在等待著我的回答。

我又低下頭,道:

“我……有一個人們認為……與我十分相配的名字,喚作……小狗!”

他似乎有些納悶,悠悠地道:

“小狗?這個名字似乎並不配你!”

我一怔,我是有生以來第一次聽人說“小狗”這個名字與我不配,盯著他“哦,”了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