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站在原地,像一個被遺棄的小孩。
沒有戴手套的手被風吹得冰涼,手背和眼皮幹澀的摩擦著,眼睛越揉越痛。不知道是風沙的原因還是自己的原因,淚水止不住越揉越多。
那些沒有溫度的簡短話語纏繞在心裏麵,像是一根一根浸滿了黑色毒藥的刺一樣,朝著柔軟的胸腔內紮進去。像是有毒的菌類,遍布所有內髒,蓬勃地生長著,吸收掏空著整個軀體,風一吹,變成殼。
。。。
不知過了多久。
我的揉眼睛的手被輕輕扯下。
我一驚,正準備甩開那人的手。
“別動。”
那熟悉的聲音又讓我的動作停在半空。
緊閉的眼被小心撐開,眼前被一片水霧模糊,隻覺得一個白影在晃,指尖到眼皮的觸感依然冰涼,對麵那人輕輕一吹。稍縱即逝的熱氣夾著著淡淡煙草的味道。我的眼淚和著勁風飛了出去。
我用袖子擦了擦濕潤的眼睛,抬眼望著立在我前麵的周俊宇,他的表情依然淡淡的,似乎永遠都不願意先開口說話。
兩個人的影子像鍾麵上的指針,定定的齊刷刷第指向同一個方向。
沉默良久,他呐呐地吐出幾個字。
“還約嗎?”
我定定的看著周俊宇,說不出話來,心裏說不出是怎麼滋味。
沉默橫亙在我們之間。
時間像潮水一樣,一點一點往上漲,一寸一寸沒過淺灘。
良久。
他收回眼光,準備轉身離開。
我看著他白色的背影,想起那****站在學校門口,看著他送完我離開時候的落寞影子。
心中突然有些釋然,或許,我們是相愛的,隻是方式不同罷了。
我盯著自己的鞋子,本該清亮的聲音卻夾雜著沙啞。
。。。。
“約。。。”
2.
那時的夜是那麼靜,風是那麼輕。
小學的大門本是禁嚴的,可是從側麵的小巷穿過去,就能輕鬆進去了,這是在這裏上過學的人都知道的‘秘密’。
學校裏麵空無一人,隻有周俊宇和我兩個人在偌大的教學樓下麵窸窣漫步。
還是那段沒有路燈的台階。
周俊宇背起我下到了一樓的走廊。
我糾結著自己是不是近一個月沒有動彈,再加上穿得太多,超重了不少。卻又麵紅的摟緊他的肩膀,聽著他有些粗促的呼吸聲。
我們轉到教學樓背後的小河旁,並排坐著,遠遠的看過去,兩顆頭和圓圓的身體像是兩個放在一起的保齡球瓶。
四條腿在堤壩上隨意的晃著,他望著連綿的遠山,我看著溪中的皎月。
我們漫無目的的聊了好久,最近都吃了些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家裏什麼親戚回來了,又說到我住院在廁所裏引吭高歌震呆了房間裏一堆人的囧事。
兩人在河邊哈哈大笑。
笑完了,卻又都禁了聲。
他低著頭,拔了幾棵堤壩邊上的水草,又將它們扔回了河裏。
他說,胖子,我到底哪一點好?
我沉默,似乎有好多人都問過我這一個問題,而到現在,我依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良久。
我側頭看著他眺望的側臉,眼神空寂而悠遠。
突然有些明白。
我說,不是因為你很好,我喜歡你。是因為我喜歡你,所以你很好。
他楞了一下,低頭咧了咧嘴。
他說,總有一天,你會覺得我不好的。
我沒有明白他的意思,笑如拈花的回答,俊宇,你現在都已經不好到底了,哪能有更不好的。
他盯著我,有片刻的失神,仿佛在透過我,看著另一個人。
3.
電話響起,他拿起來看了一眼,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他掛斷,將手機放回兜裏。
電話又響,他索性關了機。
我問他,是誰?
他說,朋友,你不認識。
我笑著撇過頭,心裏湧出一絲苦澀,是啊。。到現在,你的朋友,我依然都不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