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哇!”嬰兒有力的哭聲回蕩,一位慈祥的老媽媽小心翼翼地將嬰兒包裹在柔滑的方巾內,走到一位銀發婦人麵前,一臉喜悅道:“小姐,哦不,夫人,您看看,是個可愛的小姑娘。”
婦人麵色蒼白,顯然已經很虛弱,但她還是努力伸出雙手,將嬰兒抱在懷中,滿臉幸福地看著還在啼哭的女兒。
“夫人,這孩子哭聲大,就說明身體健康,真是可喜可賀啊。”老媽媽看著這樣溫馨的一幕,也是滿臉笑容地開口,祝賀著婦人。
“這就是……我的女兒。”婦人喃喃,輕輕將臉頰貼在了嬰兒粉嫩的臉蛋上,說來也怪,嬰兒感受到了母親的體溫,哭聲戛然而止。
“真是個乖巧的姑娘,將來……”老媽媽話還沒說完,就感覺自己的喉嚨忽然僵硬住,繼而全身都陷入了一片冰冷之中。
“將來怎麼了?”婦人聽到老媽媽說到一半的話,略感疑惑,她仰頭一望,卻隻見那老媽媽已經被凍結在一層深藍色的冰霜之中,整個房間的牆壁上堅冰也在不斷蔓延,讓這片狹小的世界陷入了極度的寒冷之中。
婦人見到這樣的一幕,原本就蒼白的麵容更是血色消散,她低頭看了看臂彎出露出微微笑容的女嬰,也不知從何處湧起一股力量,全身上下竟然散發出一道道明黃色的光芒,將自己的女兒團團包裹。
“桀桀桀!”一聲聲猖狂的大笑在房間內響起,婦人卻隻注視著懷中的女嬰,她的眼中滿是決然之色……
“呼!呼!呼!”婦人懷抱著女嬰,在一片荒蕪的原野上步履蹣跚地移動著,她大口喘著粗氣,還不是從喉嚨中吐出一片片殷紅的血液,這些血液落在女嬰的繈褓之上,化為一朵朵淒厲的紅花。
婦人背後,一根根尖利的冰錐無情灑落,很快就追了上來,婦人竭力躲閃,但最終還是被刺中了右腿,她悲鳴一聲,摔倒在地。
此時已是日薄西山,夜幕將至的傍晚時分,在這片荒野中,婦人已是孤立無援,更何況她還懷抱著剛剛出世的女兒。後方,一根根更加鋒利的冰錐映著淡淡的死亡之光,蓄勢待發,在這決定生死存亡的一刻,她雙眸泣血,咬碎銀牙,一頭銀發在西風中飛揚,身體中迸發出一道道璀璨的光芒,形成一道半球型的壁障,將女嬰守護在內。
做完這一切之後,她宛若失去生機,無力地躺倒在地,那一雙充滿溫情的雙眼依舊看著女嬰,但瞳孔卻是慢慢擴散,其中的神采也隨著一股股血流而消逝。
但她以生命為代價召喚出的光壁卻穩穩當當的立在地麵之上,守護著女嬰脆弱的生命,那漫天的冰錐無論以何等猛烈的勢頭墜落,都被阻擋在光壁之外。
原本就是草木稀疏的原野遭受寒冰的侵襲,宛如陷入了寒冬臘月,生機飛濺的碎冰衝擊殆盡,濃烈而悲涼的死氣在晚風中飄蕩開來,而光壁破碎的一刹那,女嬰也毫無疑問將被奪取走臨世還未一天的生命。
冰錐不斷墜落,發出“哢嚓哢嚓”的碎裂聲,光壁也隨著時間的流逝開始失去光澤,與此同時,從原野的東方,一輪明月正在緩緩地升上天際。
女嬰在溫暖的光壁中沉睡著,不諳世事的她絲毫不知死神的臨近,這片光壁越來越薄,越來越暗,密集的碎裂聲開始傳入女嬰的雙耳,她嘟囔著小嘴,似乎要被這噪音吵醒。
就在這時,夜風從原野的遠方送來了一段吟唱之聲。
“帝子降兮北渚,木渺渺兮愁予;嫋嫋西秋風,洞庭波兮木葉下。”
這是屈原《九歌》中的一句,卻不知為何在這荒蕪原野之上響起。
“是誰!”天空一片璀璨的冰光中傳來隆隆的喝問聲,這裏正是冰錐的源頭,而其中有一道人影,他正是害死銀發婦人的罪魁禍首。
“聞佳人兮召餘,將騰駕兮攜逝。”吟唱之聲做出回應,隨後,被吵醒的女嬰睜開了水靈靈的雙眼,她看著眼前的一片亮光,發出了響亮的哭聲。
冰光中的人影聽不懂這吟唱聲中所含的意思,但他一聽見女嬰的哭聲,頓時又凝聚了一根宛如天柱般的冰錐,對著下方的光壁重重紮了下去。
“我讓你停手,你沒有聽明白嗎?”平淡的聲音在人影的背後響起,讓他一驚,隨後發生的事更加出乎他的意料,那巨大的冰錐在半空中直接碎裂成千萬片細小的冰晶,在晚風中飛舞,如同原野的淚水,飄向遠方。
“什麼人!”冰光中的人影感到一陣毛骨悚然,他飛速向前遁逃,想要與身後的存在拉開距離。
一陣大風忽起,從人影的背後直追而上,向他團團包裹,夜色中顯現出一隻大手,重重地拍擊在人影之上,將他如流星般擊上了遠方的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