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0章 能聽出你腳步聲的那個人(1 / 2)

那一年我從事的工作要倒班,

白班、前夜、後夜的倒,下了前夜班已是零點,我回家去睡。那時家住五樓,每次上到家門口,家門都是敞開著的。我問母親:“您怎麼知道我回來呢?”母親說:“一聽上樓的腳步聲就知是你回來了!”

我心裏忽然湧起深深的感動。忽然想起小時候,有一次我放學回家,看見母親在廚房裏做飯,便悄悄地走過去從後麵蒙住了她的眼睛。誰知母親卻說:“快去洗手準備吃飯!”原來那時她就能聽出我的腳步聲了。

也許天下的母親都是這樣,當她們鬆開孩子的手,當孩子蹣跚著邁出第一步,那腳步聲便已落進她們的心中了。隨著歲月的流逝,無論孩子的腳步聲有怎樣的變化,無論母親的聽力怎樣地減弱,她都能於萬千的聲響中辨別出最熟悉的那個足音。

原來我們從小到大的每步都踏在母親的心上,母親的心中該盛裝了多少我們離去或歸來的足音啊!這聲音催白了母親的白發,而她對孩子的愛卻永遠如昔。

天底下能聽出你腳步聲的那個人,永遠是我們最愛的母親!

祖母的眼鏡

祖母年輕時就近視,戴著厚邊的近視鏡,姑姑說是她少年時讀書時近視的,父親說是遺傳的。我去問祖母,她自己也說不清楚。不過祖母的確喜歡讀書,家裏的藏書她大都看了,包括那些艱深乏味的哲學書籍。

有一次祖母又張羅著重配眼鏡,每配一次度數就要增加很多。配好新鏡子後,祖母把原來的眼鏡小心翼翼地放進了一個小木箱裏,我過去一看,裏麵擺了幾十副眼鏡,那都是祖母用過的,祖母將它們收藏得好好的。

祖母一過70就不再看書了,因為她已很難看清書上的小字了。有時鄰家的人過來串門,她都看不清是誰了。我一買回新書來,祖母都要先拿過去,翻看幾頁便又還給我,輕聲地歎息著。於是一有空我就給她念書聽,祖母很高興,逢人就說:“我大孫子就是我的眼鏡!”

祖母的視力越來越差,父親想再為她換一副眼鏡,可是到了配鏡店,祖母試了好幾個度數都不行。後來店裏的師傅對父親說:“老人家年紀大了,就別配鏡子了,對眼睛也不好!”於是我們便回來了。那天祖母摘下她最後一副眼鏡,說戴不戴都一樣了。她把眼鏡鎖進了小木箱,動作緩慢而傷感。我跑過去對她說:“奶奶,我永遠做你的眼鏡!”祖母輕撫著我的頭說:“好孩子!”

可是我沒能守在祖母身旁做她的眼鏡,一年後我去外地上了大學,後來又在外地參加了工作,一年也難得回去一次。在電話裏聽父親說祖母的眼睛幾乎什麼也看不見了,畢竟年歲大了。當時我的心充滿了想哭的衝動。

去年祖母過八十大壽,我趕了回去,叔叔、大爺、姑姑他們全都回來了,祖母在兒女們及孫子、孫女、外孫子、外孫女的簇擁下開心地笑著。奇怪的是,平時連人影都看不清的祖母,竟能看清我們,不會叫錯任何一個人。這讓我們深深地感動。

忽然明白,祖母之所以能看清她的兒孫們,是因為她的心裏有一副眼鏡啊!祖母對我們那份深深的愛,就是她永遠清晰的眼鏡啊!

母親需要什麼

母親日複一日地蒼老憔悴。那天,她放下手中的報紙,望著遠方發呆。我問她怎麼了,她說人老眼睛也花了,看什麼東西隻能遠看才清楚,還自言自語:“能看得更遠就好了!”我便帶著母親去配了一副老花鏡。

鏡子配好之後母親卻很少戴,有時連報紙也不看了。一天她接完姐姐從廣州打來的電話後,歎了口氣說:“現在連耳朵也不好使了,你姐聲音小了有些聽不清!”我便去給母親買了一個助聽器回來。

可是即使戴上助聽器,母親還是常念叨聽不清哥哥姐姐的電話。有一天吃飯時,母親忽然放下筷子,說:“現在吃什麼都沒滋味,要是過年就好了!”我以為母親嫌飯菜不好,便特意做了一些過年時才做的菜,而母親卻沒有表現出特別的喜歡。

一天又一天,轉眼新年到了,哥哥姐姐都帶著孩子從外地回來過年了,母親開始興奮起來,忙前跑後地不停腳兒。吃團圓飯時,兒孫們輪番給母親敬酒,母親樂得合不攏嘴。那幾天,母親仿佛年輕了許多。

初五一過,哥哥姐姐都走了,家裏一下子冷清起來。母親默默地收拾屋子,動作緩慢而孤寂。那一刻,我忽然明白:原來母親真正需要的是兒女們都在身邊,歡歡樂樂團團圓圓。怪不得她想過年呢!沒過多少日子,母親又開始念叨眼花耳聾了,並總自言自語:“年怎麼過得這麼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