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掌控(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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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一川回到了北京。伍誌去機場接他的時候告訴他,小齊已經離開了北京分公司,而且做了胡總的幹女兒。

伍誌說這些時,麵部表情很平靜,看不出任何的情緒。喬一川便“嗯”了一聲,他不知道該說什麼。他能告訴伍誌,小齊在江南辦廠辦得風生水起嗎?他能問伍誌,那個晚上,小齊到底和胡總做了什麼交易嗎?他還能問伍誌,羅婉知在北京幹了些什麼嗎?伍誌和歐亞公司到底是什麼關係嗎?這些東西,伍誌藏得很深,而且麵部的表情是那麼從容和坦蕩。

喬一川在車上問伍誌:“劉教授關於江南秀湖島的報告有消息嗎?”

喬一川這麼一問,伍誌像是突然想起這件事一樣說:“喬總不提這事,我差點兒忘了。報告在我辦公室裏,你回來得正好,你以江南資本運營公司的名義送給張懷仁主任,回公司後,你就送去。江南的湖泊進入濕地保護名單,問題不大。”

“那好。我把報告送給張主任後,是不是約他和劉教授一起出來聚一下?”喬一川問。

“這件事,你看著辦。”伍誌說完就目不斜視地開車,那樣子顯然在暗示喬一川,他在開車,要注意行車安全。

喬一川便沒再說話,任由伍誌把車子開回了北京分公司。一回公司,伍誌接到了一個電話,他連連說:“好,好,好。”掛斷電話後,他就喊伍長河,讓他把報告送到樓下。交代完伍長河後,他把車子的鑰匙交給了喬一川,然後對喬一川說:“我有位香港朋友來北京了,他們要搞一個聚會,我現在就過去,報告的事情,你就親自跑一趟,我能為你們做的事情也就這麼多了。”

喬一川也很真誠地對伍誌說:“謝謝伍總,江南的老百姓會記著你的。”

伍誌笑了笑,拍了一下喬一川的肩,就出門打車走了。喬一川喊:“伍總,你開車去,我打車吧。”

“我不能開車去,這幫人個個是海量,開車去,是負擔。”伍誌一邊說,一邊揚手攔車。一輛出租車便停在他的旁邊,他拉開車門鑽了進去。整個過程,喬一川一直看著,直到伍長河拿著報告喊他:“喬總,您要的報告。”他才收回了目光。在他收回目光時,無意間又掃到了那塊巨大的廣告牌:年輕,啥都能想。

喬一川笑了笑,從伍長河手裏接過報告,就去了停車場。在發動車子之前,喬一川把報告認真地看了一遍,報告寫得很完美,劉教授無愧於湖泊方麵的專家,在這份報告結尾,提到了濕地保護的意義和價值以及所需要的費用100萬。簽名是江南資本運營公司,蓋章也是江南資本運營公司,喬一川盯著大紅章印看了看,感覺哪裏有點兒別扭,但沒看出問題,就把報告收了起來,發動車子,沿著張懷仁所在的部機關方向開去。

張懷仁主任不在辦公室裏,不過喬一川給他打電話的時候,他還是很客氣,讓他把報告交給指定的一名小夥子。小夥子對喬一川倒是很客氣,還給喬一川倒了一杯茶水。喬一川向四周看了看,部機關的辦公室很樸素,遠不如梅潔部長的辦公室。當然在江南資本運營公司如梅潔辦公室的也沒幾個,這女人是把辦公室當酒店套房在使用。據說因為工作的問題,她經常就住在辦公室不回家。

喬一川也不知道怎麼的,竟然想到了梅潔。這女人怕是不會輕易放過他的,能讓這個女人失手的人,在江南恐怕隻有喬一川。

從部機關出來後,趕上了下班的高峰,到處堵車。這一堵,讓喬一川感到很無聊,大腦裏竟然出現了香香的影子,還有梅潔的笑容。離開了江南資本運營公司,她們怎麼還陰魂不散地跟著他?他想女人了,自從上次強暴郝小麥後,他就沒碰過女人。

當車流慢慢移動時,喬一川才從香香的影子中醒過來,他在下一個拐彎處,竟然把車開向了小雨的學校。直到小雨的學校出現在他的眼前,喬一川才驚了一下,他這是怎麼了?可是他的車還沒接近校園,他就發現了小雨,她站在路旁,死盯著他的車。

小雨知道喬一川今天來北京,她偷聽媽媽的電話得知的。媽媽在電話裏說要做掉什麼東西,她一天都心神不寧。吃完飯,她索性站在路邊看來往的車輛,直到伍誌那輛熟悉的車出現在她的視野裏時,她才發現,她原來一直在等他。

喬一川的心又狂跳著,他趕緊找了一個停車處停好車,從車子裏走了下來。小雨還是站在原地,還是死盯著他的車。他緊走了幾步,小雨一直保持著沒變的姿勢。

“小雨。”喬一川喊了一聲。

“你這是路過呢,還是特地來找我的?”小雨的話裏帶著刺。

喬一川也沒計較,看到小雨的那一刻,他這些天的擔心全部落地了。任由她抱怨幾句,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吃飯沒?”喬一川問小雨。

“又是來請我吃飯的?”小雨還是不饒人。

“小雨。”喬一川又叫了一聲,小雨這回抬起了頭,看著他,那目光很迷離。

“我們不吵架好嗎?”喬一川說,那語氣像極了戀人之間的妥協。一說完,喬一川就有些後悔,他這是怎麼了,小雨是他不可以靠近的女孩,就算他想女人想得鑽心透骨,也不能拿小雨當下酒菜。

“我們吵架了嗎?你還要從我這裏得到什麼消息?說吧,我全告訴你。”小雨一副不打算原諒喬一川的架勢。

喬一川沒再說話,用目光去注視小雨,他想好好看看小雨,看仔細一些,看認真一些。過了這一次,他想,他不能再來看這個女孩了,這個讓他一直心動、一直想接近的女孩。小雨卻不回避他的目光,也看著他,兩個人的目光糾纏在一起,誰也不讓,誰也不躲。喬一川伸手去拉小雨,小雨竟然沒有反抗,很聽話地被他拉著往前走。到了車邊,喬一川拉開前車門,把小雨塞進了車裏,他自己也坐了進去,然後發動車,載著小雨,在燈紅酒綠的北京城奔了起來。

喬一川踩著油門,一口氣把車開到了郊外。當他把車停在一片菜地邊時,小雨的眼裏閃著明亮的光澤,盯著他看著,看得喬一川的心又是亂跳,他低喊了一聲:“小雨。”

“嗯。”小雨極溫柔地應著,兩隻手在黑暗中伸向了喬一川,然後兩個人的手就緊緊地握在了一起。“別丟下我不管好嗎?”小雨歪在喬一川的耳朵邊說道。

“我會管你的。”喬一川的聲音越來越細,也越來越柔。

“親我。”小雨說。

喬一川的身體抖動了一下,他想把臉轉過去,離小雨遠一點兒,他不能親她,他更不能靠近她。可是,他轉不動,有股力量控製著他,不讓他轉動。

“親我。”小雨又低吟了一聲。

“親她。”喬一川的心底冒出了無數個這樣的聲音。他壓不住了,他似乎看到了無數雙手把他推向了她。他不知道哪裏來的力量,扳過她的身子,把她拉進了自己的懷裏,兩張嘴近了,慢慢地黏在一起,他的雙眼閉上了,他的牙齒裂了一條縫,一個軟軟的柔柔的東西伸了進來,小心地探索著。當那個東西探到他的舌尖時,嬌羞一般閃了一下,然後又是很小心地探了過來。他不再放過她伸過來的東西,用舌尖鉤住了,極柔地咬著,慢慢地,一點一點地往他的心裏吞著。他的呼吸越來越重,她的心跳也越來越重。他的手極不安分地往她的衣服裏伸著,她沒有阻止,任由他不停地往裏伸。他捉到了那兩個急劇跳動的胸,他的手在上麵遊走著,她從心底發出了響應的聲音,他們的腿纏到了一起,他的下體膨脹得很厲害,他想要她,那種願望越來越強烈。

“給我。”喬一川說。

小雨一下子坐了起來,那動作快得讓喬一川反應不過來。他想去拉她,想再一次纏綿,可她一動不動地坐著,如石像一般。

“小雨。”喬一川試著叫她,她還是被固定了一樣,沒有半絲晃動。

“你怎麼了?”喬一川試著問。

“回學校。”小雨的聲音變得極冷,好像剛剛有過的一場狂熱從來沒發生過一樣。女人都是這麼善變的動物嗎?喬一川很無奈,下體脹得有些難受,他把車門打開,走了出去。冷風一吹,他的欲望迅速退盡,他找了一處僻靜地,掏出那個東西,撒了長長的一泡尿。

小雨還在車裏坐著,一動沒動。喬一川的兩個字“給我”,讓她突然想到了父親,父親也是這樣對別的女人說“給我”的嗎?父親也是這樣從一個又一個女人身體上爬起來的嗎?媽媽對父親的女人們好像全知道,又好像從來沒有聽到過什麼一樣。她一直讓自己長住在香港,可是小雨總感覺媽媽的眼裏藏著一股怨氣、一股殺氣,還有一股冷氣。特別是媽媽在電話裏神神秘秘地說要做掉什麼時,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她知道自己在擔心喬一川。這個讓她愛不得的男人,卻奪走了她的心。

媽媽在北京的這幾天,一直帶著她出席莫公子的活動,甚至丟下她和莫公子獨處,自己悄然跑掉了。莫公子把她帶進那群公子玩的會所,他們玩得極為變態。在這個晚上,她差點兒被這群人做掉了,她是在他們混戰的時候,借故上洗手間偷偷溜掉的。

從會所出來後,她無比想念他。可他狠心到連個信息都沒給她發過,就算是利用她套取信息也行,她發現自己也願意收到他那樣的信息。

媽媽回江南了,一大早走得極為匆忙,而她在媽媽的電話中知道了喬一川回北京的事情。她的心一整天都在為他而跳,為他擔心。她不知道媽媽要幹什麼,但她知道,媽媽什麼事都幹得出來。媽媽已經在國外的銀行為她存足了錢,媽媽說,她一畢業,就離開這個破地方。媽媽恨這個地方,可媽媽卻還是為了父親,刻意利用她去贏得莫公子的心。

媽媽和爸爸有太多的事情讓她擔憂,在那個家不是家的江南,她恨爸爸的女人們,更厭惡她們在那個家裏替代了媽媽的位置。父親生日那天,她偷偷回到了江南,以為可以給父親一個驚喜。她聽到開門聲音時藏在她的房間門後,可她看到父親摟著一個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女孩,那女孩整個身體貼在他的懷裏,父親幾乎是半摟半抱地和她一起上樓,父親甚至還在她的下麵捏了一把,說了兩個字“給我”。

女孩甜甜地笑著,父親哈哈地笑著,他們的笑聲震得房子不停地晃動,小雨的眼淚流了一地。當父親房間的門“彭”的一聲關上時,她才知道,不是房子在晃動,而是她在發抖。她衝出了家門,衝進了酒吧。以後的事,她就不記得了。等她記得的時候,她看到的是喬一川那張讓她陌生卻又無比英俊的臉,可她滿心都是恨意,恨那個和她差不了多大的女孩,恨父親,恨一切男人。

現在喬一川的低語聲“給我”在她的耳邊響起來的時候,父親和那個女孩的醜惡畫麵浮了出來。喬一川的手、喬一川的臉全變成了可憎的惡霸,這種感覺讓她無比惡心,惡心自己的身體,也惡心喬一川想要索取的東西。

直到回到學校,小雨都沒有再說話。喬一川臨走的時候,想要對小雨說“保重”,想要告訴小雨,他可能要回江南資本運營公司工作。他明天就去找孟明浩秘書,敲定承建秀平橋的單位,秀平橋一動工,他就得投入重建的工作之中。可是小雨走得很決絕,沒有再看他一眼,他的心冰涼一片,他猛然發動了車子,用極快的速度離開了小雨,消失在北京的夜裏。

喬一川回到了平安裏,夜,靜得隻剩下他的心跳聲,他沒有去洗澡,小雨的體溫,小雨的香氣,小雨那對飽滿的胸,小雨的那一聲“親我”,全部跑進了他的大腦……後來畫麵幻化成了郝小麥的臉,除了妻子的身體,他發現他想不了別的女人。他索性脫光了,倒在床上,沉沉地睡了過去。

電話,又是電話。喬一川的夢被電話打斷,夢中全是郝小麥,她望著他,幽怨而又多情。

喬一川按下了接聽鍵,萬雄的聲音傳了過來,怎麼又是萬雄的聲音?這聲音似乎是昨天,似乎又是很久之前出現過,那時他在電話中說:“北京出事了,出大事了。”現在,這聲音又響起來了:“郝小麥出事了。”

喬一川的夢醒了,徹底被驚醒了。他一屁股坐了起來,對著電話喊:“小麥怎麼了?她到底怎麼了?”沉重的不祥之感撲了過來。

“她,她在旅遊時,不小心摔進了山穀中。昨天夜間,旅遊團才在山穀裏找到她的屍體。日報社的總編和宣傳部的蘇副部長已經趕往出事地點。昨天半夜就接到了通知,邱總現在才讓我通知你,怕你大半夜幹傻事往江南趕。一川,別難過,我和秋琪在機場等你,我們一起去接小麥回來。”

喬一川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樣掛掉電話的,更不知道自己又是怎麼樣起的床、穿的衣服。直到伍誌和伍長河扶著他出了公司的大門,扶著他上車,甚至是扶著他上了飛機,他還處在迷蒙之中。他不相信萬雄的消息是真的,可是,萬雄說的人不是小麥又是誰?

飛機在省城降落後,萬雄和餘秋琪在人群裏找到了喬一川,他完全是被動地走路,他們扶住他,把他帶上了車,小馬把車開向了郝小麥摔死的雲陽山。

雲陽山在江南市下麵的一個叫武縣的地方,因為山高峻秀而成為江南甚至是省城人休閑避暑的勝地。結婚那陣子,正趕上熱天,喬一川和郝小麥的蜜月就是在這裏度過的。現在,喬一川再次去雲陽山時,竟是為了給妻子郝小麥收屍。

喬一川、萬雄、餘秋琪和小馬到達雲陽山的時候,郝小麥的屍體已經從山穀裏拖了上來,由於她是臉朝下,頭部又撞到了大石塊上,整個麵目已經毀得不成人樣。為了不讓喬一川難過,報社總編和蘇副部長決定把屍體緊緊地裹著。等喬一川趕來的時候,郝小麥的屍體已經裹得很嚴實,而且運進了武縣醫院的太平間。

喬一川並沒要求解開被裹得嚴實的郝小麥,在萬雄和餘秋琪的幫助下,屍體很快火化掉了,隻是當旅遊團把郝小麥的背包交給喬一川的時候,他的眼淚“嘩啦”一下,大顆大顆地往下掉。

餘秋琪伸手把喬一川拉進了她的懷裏,她像位母親一樣拍著他的後肩說:“哭吧,大聲地哭出來。”

喬一川沒有大聲地哭,而是很快擦幹了眼淚,一言不發地離開了武縣。當萬雄和餘秋琪把喬一川送回他和郝小麥的家時,喬一川趕他們走。他們望著他,特別是餘秋琪,眼睛裏滿是想留下來幫他的意思,他裝作沒看到一樣,把他們推出了家門。

萬雄和餘秋琪一走,喬一川把郝小麥背包裏的東西全部倒在了床上,除了一些日用品外,就隻有一部被喬一川淘汰過的舊手機,這顯然不是郝小麥正在用的手機,她的手機是最新款蘋果手機。據說她是接了一個電話,離開旅遊團的人後,一腳踩空摔進了山穀,手機當場也被摔成了碎片,顯然是這個電話讓她忽略了山路的危險。

喬一川好奇地把這個手機拿了起來,手機上並沒有什麼來電或者去電顯示,他繼續翻了一下,在所發的信息裏,他居然看到了神秘號碼發給他的信息。那個一直在提醒自己的神秘人竟然是妻子郝小麥,而且餘秋琪告訴過他,郝小麥和梅潔、香香都有來往,她怎麼和她們會有來往呢?

喬一川越想越不解,他放下手機,開始在家裏到處翻動,他相信她既然能用神秘號碼提醒他,肯定還會在家裏留下什麼東西。她進了他們的圈子,為了他嗎?

喬一川的心開始痛了。他瘋了一般地把家裏大大小小的抽屜翻了一遍,可他並沒有找到任何證據。他累極了,把床單掀了起來,把郝小麥的日用品、郝小麥抱著睡覺的毛毛熊摔到了地上,突然從毛毛熊裏掉出一個小本子,喬一川撿了起來,第一頁竟然寫著:獻給我的愛人:喬一川。

喬一川的手抖動著,眼淚再一次大滴大滴地往下掉。

2

喬一川控製不住手的顫抖,翻開了郝小麥苦心藏著的這個小本本。小本本第一頁寫著一句話:我知道人都會死,隻是時間的問題。

喬一川繼續翻,郝小麥寫著:被他看中了。

“他說,你男人要在江南資本運營公司混得好,隻有一條路可走:你做我的女人。自從公公自殺後,一川消沉得像個木頭人。而我,這隻從前驕傲的孔雀,被領導頻繁地帶進了飯局之中。有時候,他們的手借故放到了我的肩上、我的腰上,還有我的大腿上。失去公公的光環,我從孔雀變成了一隻人人都想食用一口的野雞。長得漂亮,不是我的錯。嫁給一川,也不是我的錯。我也知道,如我這般長相的女人,遲早會成為他們的獵物,隻是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麼快。”

這一段話記錄的時間是喬佰儒自殺後第三個月。喬一川這才發現他對郝小麥的忽略已經很久了,如果他關心她,如果他在那一段時間不是冷淡一切事,她會獨自麵對陪酒的尷尬嗎?原來她的生活比他糟糕一百倍。他不過是被商場的規則掛了起來,他隻要不為仕途鬥爭,不生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很容易混過一生。可小麥不一樣,一個漂亮的女人,一個曾經目空一切的女人,生活的驟然變故,把她推進了男人的娛樂圈子之中。她的美,她的弱小,便成了他們都要咬一口、嚐一嚐的甜點。可這些,喬一川從來沒有去想過,他以為天塌下來,壓倒的隻是他一個人。

郝小麥繼續寫著:這不都是他的錯。

“這不是他的錯。我這樣說不是為了自我安慰,更不是為了給他辯護。他的話很對,我要想繼續保持我從前的生活,就得依靠他。他並沒有強逼我,隻是他的話擊中了我。我知道,他不是一個普通人,至少在江南資本運營公司,他是能一言九鼎的。我也不知道怎樣和他有了聯係,以他在江南資本運營公司的身份和地位,就算是公公還在世,我也很難走近他。但還是陰差陽錯,我和他走到了一起。從第一次開始,我就陷入了極度的矛盾中:快樂——痛苦;幸福——自責。我該怎麼辦?我是一個好女人嗎?好多次,當我處在快樂中時,都會不由自主想到一川。那種感受太讓人痛苦了!我也為自己辯解過,認為一川自從父親去世後就一直沉溺,變得冷漠和萎靡,不再是我認識的那個人,但這並不能減少我的痛苦。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依然愛一川,可我也愛他。他並不是一個世人眼裏不食人間煙火的人,他是一個好男人,一個難得的好男人。要說錯,都是我的錯,誰也沒錯。也許那次我不該去幫他檢查身體,更不該在那之後又三番五次去。這個男人的目光裏有股讓人沉醉的神情。”

這一段話記錄的時間是父親自殺半年後。喬一川這才發現他真的對郝小麥的忽略已經很久了……讀著小麥的日記,喬一川忍不住淚水長流。也許隻有在失去後,你才會知道自己有多需要這個失去的對象。盡管在日記裏小麥沒有說出那個人的名字,但他知道就是成道訓。隻是小麥對成道訓的描述讓他難受,不單單是因為父親、因為職場,更因為他是一個男人。他想起了那天晚上,小麥在電話裏流露出來的溫柔和對那個人的欲望,那種表現是從未在他麵前有過的。和小麥在一起生活這麼多年,從認識到結婚成家,小麥一直都沒有那麼瘋狂過,盡管她喜歡浮華的生活,但她不是那種耽於肉欲的女人。喬一川回想起那天晚上,他的心就痛起來。他突然認識到了,小麥是愛那個男人的。他為此難以承受,看起來他真的不了解成道訓,或者是小麥原本就是被他迷惑住了。

喬一川繼續看著,時間到了半年後,郝小麥這麼寫著:“我很少能見到他,他工作太忙了,整天不是會議,就是在外麵,周圍總是有一大群人圍著,似乎從來就沒有私人空間。說實話,我不喜歡這樣的生活,我喜歡一個人安安靜靜,喜歡做一個沒誰在意的人。但我能理解,他天生就是一個具有強烈征服欲的男人,他需要這些,就像一川需要他那種頹廢一樣。我對一川越來越失望了,不是因為他不求進取,而是他的萎靡不振。一川冷落我了嗎?也許吧。我是個女人,也希望能得到自己愛的男人的憐惜疼愛,當然還有生理上的需要,我也想要個孩子。人們都說,一個女人不經曆這一切,尤其是孕育和分娩,就不是一個完整的女人。可是一川那種樣子,我敢生孩子嗎?我能生孩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