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竹林深處竟還有戶人家!”
來人尖銳的聲線驚醒了還在睡覺的我。
天還沒亮,這些人就如此在黑夜之中喧嘩吵鬧,也不怕觸動了這夜的詛咒,遭到個什麼報應。
“唔,怎麼了?”
門外隱約人影,大約是風忒大了些,把影子吹得忽閃忽閃的。
“好像有人找到我們了。”
找到就找到吧,有什麼關心,既然逃不過我們就麵對,又不怕他們。
我獨自嘟囔著,穿好衣衫,開了房門。
突如其來的風刮過輕薄的衣衫,讓人不自覺的打了個寒顫。
師傅晃了神,大約是沒有防備我這突如其來的出現。
“師傅?”
我輕喚了聲,把他的神實拉了回來。
“嗯,夜涼,再披件衣衫,一起出去看看吧。”
依舊淡淡的說著如此溫暖的話語,我已經習慣了他刻在骨子裏的溫柔,習慣了這裏,沒有他的生活。
“原來有一對狗男女藏在這裏,還以為自己是一對神仙眷侶呢。”
一陣尖銳的嘲笑有些刺耳,眼前的女子一身華貴衣衫,頭頂的飾品像是要把脖子壓斷了一般,大晚上的濃妝豔抹的來抓我們這對狗男女是不是有點太過重視了些?
本來想回個什麼,卻被師傅拉住了手臂,他輕輕的搖了搖頭表示讓我不要管。
他也是一番好意,我自是不要說什麼的好,一看這便是一個富家子弟,目中無人都忘記了原來自己也是人了。
“請問你們有何事?”
師傅畢恭畢敬的模樣讓我總覺得有些不舒服,明明都是人,明明都是媽生的,明明生活比你努力得多,卻為何還要把高貴的尊嚴給你踐踏在腳下,當玩具戲弄。
“見到我家小姐不下跪,還站得如此筆直,是不想活了?”
細而尖的聲音是真的很不好聽的。
如此難聽的聲音讓我不由得多看了幾眼這個長得委實牙尖的丫鬟。
兩個衝天炮直衝雲霄,鼻孔不用下巴的引導也可以直挺挺的正對著你的臉。一身彩色衣衫混搭得很不是滋味,大約是大戶人家的丫鬟,為了顯示出耀眼又不顯華貴的模樣,來區別於平常人家的丫鬟形象。
“我再說一次,跪下。”
大戶人家的丫鬟這命令的言語確實讓人不太舒服。
“你他喵的有病吧,你誰啊你,憑什麼給你跪下,都是人生的媽養的,如何要給你跪下,難不成你不是人嗎?”
我這話讓這本應該屬於平靜的夜又恢複了安靜,卻還差點和諧。
所有人都愣在原地,包括……師傅。
他大約是覺得我與原來有些不一樣,卻未曾想過我竟會說出這樣的話語吧,不過我也覺得原來的自己是個不願惹事的性子,隻是如今這本也不是自己的身子,再者該受的苦我也為這身子的主人承受了大半,幫她惹惹事之類的,就當還她了。況且,再折磨,我不信還有誰能再硬生生的把我的皮肉分離了。
“你……”
這小姐好像想說什麼,不過想必從小到大也沒有人對她說過這樣的言語,如今還沒有緩過神來,我便讓她再緩上一緩吧。
“抓起來!”
還是她這長得有些著急的丫鬟先緩過神來,喚來兩個侍衛向我們靠近。
“再近一步,便是死。”
師傅從頭到尾都筆直著身板沒有言語,如今冷冷一句,讓竹尖的露珠都不由得顫了顫。他看著這一群無理取鬧的人兒,當然……這無理取鬧也包括我。
“哼,說著大話。”
說著,電光火石間,風吹起我的裙邊,兩片竹葉凝為針狀,直挺挺的從這兩名侍衛的吼間穿過,出來時粘稠的暗紅色讓我仿佛看見了地獄之火中炎天淡淡的沒了焦點的深謀。
又是一陣沉默,像是在為這逐漸升起的太陽祈禱,這兩日已經熟悉的霞光好像又變了模樣。
“你們……殺人了,啊!”
這丫鬟的叫聲讓我的耳朵裏仿若針紮般疼,不由得把手放在了她的脖子上。
“再叫,試試!”
我狠狠的盯著這個隻有鼻子能進入也眼眸的丫鬟,她當真……不叫了。
“不想殺你們,滾吧。”
師傅淡淡的言語總算可以給這場鬧劇一個完結。
他們也忒不聽話了些,說是讓滾了,還趾高氣昂的離開,仿佛在說著敢動我試試一般。
“哼,總算走了。”
我不自覺的昂起了下巴,看著剛剛升起的正準備洗滌黑暗的眼光,忒耀眼了些,其實我也是屬於這無邊的黑暗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