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三年了。”她看著瘦巴巴的自己,開玩笑說:“不用減肥,睡了一覺就減肥成功了,真幸福!”
男人淡淡地笑了,寵溺的看著她,說她三年了,倒是一點都沒變。
“怎麼沒變阿?時間在過,什麼都在變,你看見我睡著了,其實我在變,你也在變。”她摸著陽台的含羞草,粉嫩的花蕊微微低下了頭,“這花你養了好久吧?”
“嗯,你喜歡含羞草,我一直會留著。”他知道她不想說這個話題,也隨著她的意思轉移了話題。”
我以前那麼喜歡你,你卻沒留在我身邊。
她在心裏默默補了這句話,“我想站起來走走。”然後他站起來,雙手扶住她的胳膊窩,把她從輪椅上拉了起來,扶著她的肩膀,讓她用一根拐杖慢慢走動著,曲月兒不由說:“這些年辛苦你了。”
她費力的走了半個小時,腿腳發軟,京衛在她耳邊說:“該休息會兒了,別太累。”
“再扶我走會兒吧,我想早點自己走路,我想跑,上下樓梯,自力更生,我不想成為你的累贅。”
京衛皺著眉頭,“為什麼突然那麼講,月兒,無論你以後怎麼樣,我願意照顧你一輩子。”
“嗯是。”結婚的時候,你也是那麼說的。
“謝謝你那麼願意,我真的真的覺得很感激你,京衛,除了我的父母,你是照顧我最多的人。”她如實的說,“以前覺得你這樣都是理所當然的,現在我不覺得了,感情是個天平,不是有人說過嘛,隻有一方付出的話,這個天平會變的不平衡的,不是嗎?”
男人一頓,握著她的肩膀微微一顫,他假裝輕鬆的說:“用你的健康回報我,對我來說就是最大的恩賜了。”
“你也要去追求自己的幸福阿,怎麼能留在我……”
“你累了。”他匆忙打斷,像是很怕她把後麵的話講出來,扶著她坐在沙發上,給她遞了杯溫水,“我去給你準備晚餐,蓮子薏米粥,你喜歡喝的,乖。”說完在她耳邊親了下,然後轉身去了廚房。
曲月兒捂住臉,幹嘛又不讓她說完……
這個男人根本就是她肚子裏的蛔蟲,每次她想把話挑明,他總是及時的製止,又把那些話埋在了沙子裏。
她沒發現他居然也那麼膽小,膽小到小心翼翼的維護他們之間假象的愛情,不敢戳破。
夜晚。
她躺在床上,看著黑乎乎的天花板。
腦海裏,慢慢地浮現那些人的麵孔,那些經曆過的事情——
她想起來,或者是很久前,或者是昨天,那個男人躺在她身邊的樣子,用那炙熱的滾燙的毫無保留的大手,撫摸她,親吻她。她想起來,那唇帶給她的顫栗,那雙漆黑的眼睛,眯著眼警告,雖然她一點都不怕,瞪著她,卻狠不下心凶她,更多的時候,都是寬容和一不小心流露出的寵愛,她想撲到他的懷抱裏,她想告訴他,我好想你……
枕頭濕了一大片,她咬住下嘴唇,不然自己哭出聲。
那麼泥石流過後,她是真的死了嗎?所以她的靈魂又回到了這個世界,回到了這個已經是植物人的軀體裏,重生了過來。
如果她真死了的話,他應該會很傷心吧,她不想他傷心……
床的那頭,有人輕輕的掀開被子,躺了進來,淡淡的檀香味包圍了她。
曲月兒翻了個身,挪開了點位置,背對著他。
柔和的月光照在她身上,他看到那個小小的肩膀,在顫動著,京衛擔心她,用小心謹慎的語氣,問:“怎麼哭了?”
“……沒事。”她帶著濃濃的鼻腔。
“沒事,就是有事。”大手覆蓋上她的肩膀,女人倔強的使力,不想被他翻過來,“我,我沒事。”
“乖。”男人強硬的將她轉了個身,抱緊懷裏,看著她僵硬的後背,忍不住一陣揪心的疼,“告訴我,為什麼哭,好嗎?”
“我,沒事。”她還是重複這句話,他的胸前被她的眼淚鼻涕糊了一片,摸著她的腦袋,輕歎氣,道:“那就哭吧,哭出來,把所有難過都哭出來。”
她抱著他,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