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室內,昏暗之中,白敬酒打開那本被塵土覆蓋的傳記,第一頁一個大字寫的鏗鏘有力,從字上就能看出這個人的不可一世,那種常人所不及的霸道仿佛稱霸了天下也不足以滿足他的胃口。
‘歎’一個字占據了整整一頁,讓人看得沒頭沒尾,既不知道原因也不知道這個字為什麼會出現在第一頁,根本就沒有道理可言。
白敬酒繼續打開下麵一頁,密密麻麻的小楷根本就不是為了讓人看懂而寫,而是為了寫出來讓自己舒服,這種寫字方法曾經抄書無數的白敬酒聞所未聞。通過仔細辨認,他終於認清了那些幾乎就要疊加在一起的文字,能寫出這種文字的人也算得上奇葩中的奇葩。
“吾,不懼蒼天之力,不怕鬼神之威,不在意輪回,更不為現世報所征服。我極盡一聲時間,隻追求力量極限,隻是追到最後卻發現,自己如同天地間的塵埃在探索整個天地的大小一樣,愚昧,愚蠢之極。不想有人走吾之歪路,不想有人在終結之日和我有一樣的境況,特此留下一些感悟,希望有緣人能夠用得上。”
白敬酒細細品著每一個字,此人既然選擇追求力量的極致,那麼光此一項就會耗費掉全部精力,如何去感悟天地?力量極致,天地法則,魔追求前者,仙領悟後者,沒有孰強孰弱之分,有的隻是理解不同和境界不同而已。那麼自己應該追求什麼呢?想到這,白敬酒腦海之中忽然一頓,自己似乎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自從離開大陸之後,仿佛整天都被事情追逐著,從來都沒有按照自己的意願去享受什麼,去追求什麼。
繼續翻開第二頁,這一次字跡工整了很多,像是醉酒之後,於似醉非醉之間寫下,看似不倫不類,實則妙趣橫生。
“我的一生堪稱傳奇,生來力大無窮,六歲可單臂斷木。母親不喜我這種孔武有力,於是和老爹商量著又生了一個。我有一個文字彬彬的弟弟,私塾中先生教的東西他隻要聽過一遍就不會忘記,從那一天開始,我就再也沒吃過肉,穿過任何一件新衣服。我不恨,一點都不恨。
十二歲的時候,村子裏來了一個道士,說我天生巨靈轉世,問我願不願意專心修道。兒時懵懂,張嘴問何為道?道士目瞪口呆,依依呀呀像是嗓子裏塞了一隻癩蛤蟆,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我決定學道,不是看上了虛無縹緲,更不是想在天上飛來飛去,而是道士每天答應我半斤牛肉半斤豬肉的夥食。不知道對錯的跟著他走入深山,隻是為了一口肉吃。爹娘想都沒想就同意了,想來還是舍得。”
第二頁角落處,有一處褶皺,而且顏色微變,像是被水潤濕之後的樣子,應該是淚水,白敬酒在自己內心中肯定這就是淚水。
下一頁字跡在變,更加工整,水平直線上升。
“直到死的這一天我才想起來了,我應該是被道士給拐帶上山的,否則我前期在仙山上怎麼就找不到任何一點修行的動力呢?下了仙山之後才有人用血淋淋的事實告訴我,動力就不是自己能尋找的東西,而是別人逼出來的,否則魔的世界中怎麼總是能夠出現一些一身殺伐之氣的驚豔之才,而仙門卻出現的都是道貌岸然之輩?我還記得踏入深山之後說的第一句話,那時我抓著那個倒是的大褂,稚嫩的問了一句,雞腿上能不能在撒點鹽巴?”
白敬酒差一點就被這平庸到極致的文筆給感動了,若不是抄寫過太多驚世駭俗之作,他肯定會認為這平平淡淡寫出來的東西就是世間最美妙的東西。哪怕是現在,他也不得不承認,寫下這本書的大能人是個大才。
下一頁字若有魂,每一個都鋼筋有力,時而健若遊龍,時而生猛如虎,下筆必能濕透紙背,揮灑自如,筆法蒼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