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我想一個人。”我走到洛夕的身前,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是一種慰藉,也是一種示意。微微燈光下的洛夕顯得格外白皙、純靜,宛若是盛開在冰海凍浪裏的雪蓮花,流露出清新自然的美感,無需其他的點綴,濃妝是一種多餘,淡抹也是一種不相宜。
洛夕笑了,委婉的一笑,似乎想要說些什麼,終歸沒有了言語。她轉身離開了,在我的目光裏,遠去的背影淹沒在搖晃的光影裏。
我也轉身離開城樓,一個人,在昏黃的光裏,慢慢向淩軒閣靠近,猶如滄海裏的一葉扁舟,在清晨微薄的光芒裏駛向一個凸起的島嶼。
淩軒閣是曆代君王存放神兵利器的場所,蘊藏著吐羅王族千萬年來不可逾越的威嚴,發酵了一代又一代孤獨而堅毅的氣息。森嚴的守衛,精良的兵卒,固若金湯一般,天衣無縫一樣,似乎是一道定格的風景線,無法消解,永不退色。
兵卒推開了石門,沉沉的,穩穩的,似乎有些吃力,寂靜的空氣中回響著急促的心跳聲,偶爾飄來一聲“滴答”,那是汗水滴落在光滑的地板上。
我走了進去,一瞬間,一顆碩大的夜明珠冉冉升起,懸浮在半空中,散發出耀眼的光亮,猶如是一個微小的太陽,相似的光線,卻是不同的溫度,一個清涼,一個燥熱。
玄雪國的每一代君王都會擁有屬於自己的神獸,神獸幻化成不同形態的石像,用來存儲相應的神兵利器。淩軒閣的東方是一代王吐羅綺木的木獸,西方是二代王吐羅星辰的金獸,南方是三代王吐羅墨煜的火獸,北方是我——玄雪帝國的五代王吐羅漣傷的水獸,中央是四代王——我的父王吐羅墊丘的土獸。
光如霧氣一樣,白茫茫的,籠罩在魚龍石上,它旋轉了起來,卷來了一陣風,緊貼著地麵的風,扯拉著我那寬鬆的褲腿。
我把一根手指放在口中,唇齒重重地一壓,流出一些淒豔的鮮血,在蒼白的光中,凸顯出色彩的濃烈。手指稍稍傾斜,鮮血灑落下來,落降在魚龍石上。石麵上魚和龍的圖像活躍起來,來回遊蕩著,仿佛在一灘深水裏。
一束清瘦的水柱噴薄而出,從魚和龍的口中,在遭遇到那顆夜明珠時,陡然一下破碎開來,象霧蒙蒙的細雨一樣,慢慢地消融在白色的光芒中。
水霧消散了,白光柔弱了,一柄長劍從水獸的口中飛出,落降在我的手上,它是淵龍劍,水陌峽裏淵龍的化身。
淵龍本是生存在水陌峽的蛟龍群的首領,它能隨心所欲地呼風喚雨,蒼鬱的嘯聲時時動天驚地。我曾經在至尊冥的指引下,在水陌峽與之纏鬥了三天三夜,最終,我的堅韌囚禁了它的放浪不羈,我的靈銳磨平了的它桀驁不馴。它臣服了,幻化成了淵龍劍,象夢一樣的神劍。在那些無法回溯的過往歲月裏,它漸漸地熟稔了我的思想,默默地伏貼了我的意念,我也成為它真正的、唯一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