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人都沉默了,不約而同地沉默了,似乎已經遺忘了言語的存在,或許,每一個故事的背後,都有一些無法凍結的悲哀,還有一段無言的沉澱,沉澱在感動裏,也沉澱在未來的歲月中。
日光,和時間一樣久遠的日光,勃發清白了,又增加了一些溫熱,轉移到了地上,灑落在了那一片落葉上,它們的色彩明亮了,濃烈了,如血液一樣淒豔。
老婆婆依然一臉的平靜,宛若是一泊寧定的湖水,沒有一點的漣漪,也沒有一滴的流動,我轉眸了,餘光瞥到了一汪明澈,那個女孩的眸子濕潤了,似乎泛起了一些淚花,然而,她很快遮掩了。
我疑惑了,疑惑了老婆婆為什麼竟是如此的一種平靜,追問了一下自己,卻也找尋到了一些理由,也許她已經漠然了人世間的悲情冷暖,因為那是一種飽經滄桑的代價,也許重複了許久的故事也會發生了一種蛻變,蛻變成了一段冷漠的習以為常。
風來了,呼嘯了,又從亭子的中央穿過了,飄飛了少女身旁的一卷畫圖,攤開在了半空中。
我的目光迅速地流過了那卷畫圖,心中也清晰了它的一種大概的思想:
一個弱不禁風的女子站在淒豔的晚霞下,一手拭淚,一手在半空中晃動著告別。古紅的殘照輝映著她滿臉的淒容,冷落了她無言的眸子。她的前方是一個俊秀的背影,向著夕陽,影影綽綽,漸行漸遠。
畫圖上沒有太多的字跡,隻在一側的空白處存留了一些,一行行,和整個畫麵一樣,唯美,清秀:
月千年,千年月,月下今生難覓前世痕;風萬裏,萬裏風,風中幽歌不托情意深。西樓月下,形隻影單,濁酒沉沉;落花疊疊,暗香浮動,庭院深深。宿夕不梳,蒼翠年華,待君歸來,容顏安在?
畫圖飄落了,逶迤在空氣中,猶如是一襲曲曲折折的波浪,不久,我伸出了一隻手,裸露了掌心,它穩穩地落降在了上麵。
女孩靠近了,似乎想要取回了那卷畫圖,她伸出了手,一瞬間,一陣急促的碰撞聲飄來了,淵龍劍正在顫動著,十分地激烈,我想,它確鑿地感應到了什麼。
我站起了身來,輕輕一揮,手臂在眼前劃過了一段弧線,那卷畫圖又飄飛了起來,忽然間,一個白色的身影升起了,那個女孩緊緊地握住了畫圖,她笑了,甜美的一笑,然後,又緩緩地飄落在了地上。
“傳言,血蝠蝶一向喜歡吸食少女的鮮血,以此來換得一種生命的續延,如若,我沒有想錯,你應該就是血蝠蝶…”
她笑了,唯美地一笑,“或許,你說的對,然而,又有些不對,這個世界已經沒有了血蝠蝶,也永遠也不會再有了”,她輕輕地揮了一下手,那個老婆婆化作了一滴眼淚,飄向了天空,不久,又變成了一顆晶瑩的琥珀,飛向了消失在了霧氣氤氳下的花群中,“這裏隻有一個瓊瀾,一個容顏永不衰老的瓊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