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下了頭,放遠了目光,那是一個開闊敞亮的廣場,被包圍在了重重屋宇的中間,猶如是深山老林裏的一片裸露的河床,一樣的平坦,一樣的一目了然,沒有一絲一毫的遮遮掩掩。
“王,我想,我們需要盡早返歸到半沙城附近的那彎湖水前,因為,當夕陽的第一縷光線灑落在淡藍色的湖麵上時,湖水會發生一些轉變,由下而上翻卷起一個巨大的水龍,而水龍又是一種短暫的存在”,明先生伸出了一隻手,放在了額頭前,目光飄遠了,似乎在遠望了那一輪緩緩西去的殘陽,光線溫柔了,沒有了灼熱,也沒有了耀眼,“我們必須要完成了一件事情,在水龍消失前,穿越了它的眸子,否則,我們就不可以順利返歸到玄雪峰了…”
不知何時,不知從何處飄來幾片墨眸花,微微搖地晃了,輕輕地顫動了,猶如是一隻站立在了荷花上的蜻蜓,溫柔地振動了那單薄的羽翼。
我情不自禁了,沉醉了,伸出右手,攤開了掌心,想要俘獲了一片墨眸花。也許,墨眸花是有靈性的,能夠觸摸到人內心深處的思想,隻見一片墨眸花漂浮在我了的掌心,距掌心的途路隻有咫尺之遙,呈現出一種若即若離的狀態。
它左搖右擺了,搖擺的幅度十分的微小,似乎是一種纏戀,又好像是一種掙紮,然而,無論怎樣,它終究沒有停留了下來,緩緩地墜落了,墜向了那片廣闊的廣場,墜向了那片黑壓壓的人群。
我合攏了手掌,它的餘溫似乎還存留著,隻是那飄渺迷離的身影恍惚了目光,越來越遠了,越來越模糊了,也越來越隱約了。
“先生,如果,或許,還餘留了一些時間,我想,我們應該去查探一下,畢竟,半沙城的一舉一動都是一種重要的情報”
明先生笑了,風吹拂了他那蒼白色的胡須,搖晃了,傾斜了,“王,既然你已經做出了選擇,老夫聽從安排就是了…”
不久,我們緊隨墨眸花而去了,沒有直接混雜在了喧囂的人群裏,而是隱藏在了附近的一處屋簷之上,然互,沉默了,注視了,等待著一些事情的發生。
眼前的廣場是一種寬敞坦蕩,鉛灰色的石鋪地麵,光線下的一溜的泛光,呈現出如冰一般的光滑,沒有明顯的凹凸,也沒有淺顯的溝壑,或許是因石材本身的精致平滑,又或許是因不計其數的腳步的打磨。
一座由幾十根烏木搭建而成的平台格外壓眼,台上安放著一個笨重而敦厚的石椅,綺麗繁華的裝飾,匠心獨運的雕工,威嚴與審美並存,似乎在等待著某個權貴的登臨。
台下齊整地排列著人群,定睛一看,竟然是先前遭遇的沙俑,猶如是等待檢閱的軍隊,規模宏大,枕戈待旦。
在平台和沙俑之間放置著一個牢籠,裏麵蜷縮著一個約莫十八、九歲光景的女孩,臉上戴著半片銅色的麵具,裸露在外的唇齒一張一合,似乎在呼喊著什麼,然而,她終究枉然了氣力,陷入了無人問津的絕望,不久就完全癱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