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像是影印在膠紙上的舊時光,隨著時間慢慢淡去,歲月裏留下的不過是一片淡色的、如同夕陽般的、暖暖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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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飛機的那一刻,舒靜語就對這個自己即將生活四年的城市絕望了。天的確比國內藍,景也的確比國內美,但這個傳說中除了學生、軍人、老人和犯人之外沒有第五種職業人種存在的城市還真是一點驚喜也沒能帶給她。
Orientation第一天,舒靜語懶懶地坐在沙發裏等著國際辦公室的老師下發集合通知,連挎在脖子上的相機都懶得拿。四周擠滿了來自世界各地的學生,嘰嘰喳喳地說什麼語言的都有,吵吵嚷嚷得讓人頭疼不已。舒靜語煩躁地揉了揉太陽穴,決定去廁所讓自己安靜一下。
高中畢業前,她本來是想去美國讀書的,奈何自家老爸傳統、古板得很。不知道從誰那裏吸收來的古怪思想,認為美國人太開放,自己要是去了那裏一定會學壞。而且,電視上關於美國的新聞似乎也都很不給力,不是黑人遭受歧視,就是白人遇到槍擊。舒爸爸更是不放心讓自己這個寶貝獨生女跑去那種水深火熱的地方學習。舒靜語抗議許久無效,最後不得不跑來了加拿大。
前幾天聽說還在讀高二的堂妹舒曼迪也在申請出國留學,而且去的還是紐約州,相比之下,心理落差便更是明顯。
其實舒靜語也不是不喜歡加拿大,小的時候還有部叫《別了,溫哥華》的電視劇,把這個安靜而低調的國家炒得相當的火,聽說加拿大還因此吸引了不少有錢人的投資移民,直接帶動了國內經濟。舒靜語就想著,自己老爸再不濟也得把自己送到像溫哥華或者多倫多那樣的城市吧,好歹也算國際聞名的大都市,生活也不至於太無趣。
誰曾想,也不知道那個不靠譜的留學中介到底是怎麼搞的,竟然幫自己申請到了傳說中的加拿大最難申請的高等學府皇後大學。這學校雖然聽著很霸氣,但畢竟是坐落在金斯頓這種小城市裏,讓過慣了熱鬧生活的舒靜語很是不爽。
可是,人都已經來了再不爽也是無濟於事,舒靜語認命地拍了拍落在衣襟上的水珠,慢吞吞地從洗手間晃了出來。
迎麵走來的兩個人聊得似乎很專注,完全沒有看見從門裏跳出來的舒靜語。更可氣的是,靠在左邊的男生幾乎是擦著舒靜語的額頭走過去的,這麼近的距離竟然還沒有意識到她的存在。
“喂!”舒靜語本來就一肚子的不滿,當下便跳著腳對著男生的後腦勺嚷了一聲。
“Sorry。”男生這才後知後覺地轉過身,恭恭敬敬地道了歉。
舒靜語癟著嘴,氣鼓鼓地轉身打算再回洗手間冷靜冷靜。不想還沒推開洗手間的門,突然聽見身後有人叫起自己的名字。
在這個十二個時區之外的陌生國度,竟然有人知道自己的名字!
舒靜語呐呐地回過頭,繼而在看清眼前的人後雙眼驟然睜大:“邵逸凡!”
莫名其妙地跑來這種養老城市已經夠讓她抑鬱的了,不想這麼大的一個地球竟然還能遇見彼此。舒靜語呼呼地吹了吹擋在眼前的劉海,齜牙咧嘴地笑道:“怎麼這麼巧啊!”
兩個人在高中的時候就曾經為了年級第一的名次掙得你死我活,不想畢了業竟然還是躲不開彼此,真是冤家路窄,不是冤家不聚頭。
“我記得你以前說要去美國。”邵逸凡對舒靜語的不滿毫無察覺,還火上澆油地又問了一句。